他塞了个盒子递给穆南茴。
穆南茴不解地问。
“什么东西？”
“你天天念叨的两千两银子。”
“谢谢你，东方。”
“谢什么，这是你应得的。”
穆南茴把盒子收好，看着东方惊鸿似乎心情不太好。
“你怎么了？”
“小茴，再过三日，你同我去吃个宴席。”
“好。”
东方惊鸿叹了口气。
“你也不问是什么宴席？”
“新郎官不是你的楚冰灵的婚宴。”
东方惊鸿透过灯笼昏黄的光，静静地看着穆南茴。
“有时候觉得你是个呆瓜，有时又觉得是个智者，你怎么这么矛盾呢？”
穆南茴笑道。
“不矛盾，不懂的时候是真不懂，懂的时候又希望自己不懂。”
东方很是沮丧。
“我为何总是与她阴差阳错，有缘无分呢？”
“不努力，不坚持，容易放弃，容易妥协，觉得人家会等你一辈子，有恃无恐，失去了就说有缘无分。+j.i_n?w-a!n`c~h/i+j/i?.^c?o!m!”
东方惊鸿苦笑道。
“你还真会往我心上捅刀啊！”
穆南茴笑了。
“我猜啊，那个蛊虫，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你们自小结亲，这么多年没有断，而且放任楚小姐等你那么多年，实在等不了了，才提出退婚的事，如果真的是楚小姐父亲想要对你做什么，根本无需用这么费力的法子。”
东方扒拉着她的头打量了半晌。
“让我瞧瞧你这个脑瓜子怎么长的。”
穆南茴拍开他的手。
东方惊鸿重重叹了口气。
“回来这段时日，我首接去找了楚冰灵的父亲，他承认了，楚侍郎大人是个孝子，楚家祖母自小抚养楚侍郎，一路将他供养到入琼林宴，一路苦楚不必多说，楚家祖母病重，父亲也无能为力，首说是尽人事，听天命，但楚侍郎怎肯愿意放弃，所以找了歪门邪道，说蛊虫能治病，而且还得知孔灵山庄有蛊虫，就借着父亲的名义去了。谁料，那日楚侍郎还在犹豫要不要给楚家祖母喂，就不小心被楚冰灵端给我喝了。”
“楚侍郎深知犯下大错，而且朝廷三申五令禁止苗疆的玩意，否则便是抄家满门处死的罪责，所以他也不敢说，只一味地帮我找解开的法子，而且有意无意在很早的时候就提醒是蛊毒，当时东方家族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找，所以，就慢慢地拖到了现在。.d~i\n·g^d?i_a*n/k′a.n.s¨h!u~.~c+o*m¨”
“楚冰灵成亲，是她的母亲觉得不能再拖了，楚侍郎不同意，他觉得楚冰灵应该嫁给我，就算我死了也该为我守灵，但楚夫人不止楚冰灵一个孩子，下面还有五六个弟弟妹妹，好几个都到了适婚年龄，楚冰灵必须嫁…”
“只是我回来得不巧，两家己经交换了庚帖，定了婚期。”
穆南茴眉头微蹙。
“你在孔灵山庄时，为何不给楚小姐送封信，告诉她，你可以解毒了，这样你也可以赶得上啊！”
东方很是难过。
“我，我当时以为其中有什么阴谋，况且那碗甜汤，是她亲口端给我喝的。”
穆南茴沉默了许久。
“东方，楚小姐与你相识这么多年，她是好人还是坏人，是纯善之人，还是邪恶之人，你难道还分不清吗？”
东方惊鸿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只瞧得一颗一颗晶莹的泪珠，垂坠而下。
穆南茴顿时心里也难受极了。
她想拍拍他的肩膀。
但最后也没抬手，只自顾自地说了一声。
“东方，这次见面，你瘦了好多啊…”
东方惊鸿哽咽说道。
“你也是…”
“我坐马车就吐，吐了好几天才来了京城，为了见你，你瞧瞧我多可怜…”
东方惊鸿沙哑的声音冷哼。
“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见我？是见我的钱吧？”
穆南茴撇了撇嘴。
“如果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东方惊鸿失笑。
“我宁愿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相信你这张嘴。”
穆南茴怔愣道。
“那之前说唯一信的人只有我，究竟是哪只鬼说的？”
东方惊鸿和穆南茴拌嘴总是甘拜下风。
他太有道德感了。
想要放肆却被束缚，想要自由却又顾虑。
矛盾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小茴，谢谢你愿意同我拌嘴，虽然每次都输，还倒贴钱。”
“好啦，狐狸鬼，快去休息吧，明日的太阳照常升起，既然过去了，就开始迎接新的一天吧。” 次日，秦郁白便同贺云朗去了天心书院。
穆南茴在帮着他们两人整理行囊。
天心书院发专门的衣衫，只需整理些打底穿的衣衫，还有鞋袜，笔墨纸砚之类的。
东方无事，便带着她去街上添置。
成衣店里，东方惊鸿见她都备了两份，挑了挑眉。
“不是给秦郁白准备吗？怎么，那个姓贺的，你也要帮他准备？”
穆南茴支支吾吾的，没有回答。
东方惊鸿嘶了一声。
“不是吧，你在我这儿挣的银子给别的男人花？”
穆南茴心一横。
“挣了就是我的银子，我爱给谁花就给谁花，你管得着吗？”
东方狭长的眼眸仿若发现了不得了的事，一副了然的样子，上下打量着穆南茴。
“啧啧啧…”
穆南茴闹了个大红脸。
“东方，你再这副鬼样子，小心我打你啊…”
“那你打我啊…”
穆南茴懒得和他斗嘴。
“没有的事，你们没和他接触，不知道他其实很可怜，他是举子，一个府城，一年就出那么几个举子，哪个乡绅不送礼，不巴结，他呢，穷成这样，见都没见过。他在青州给酒楼打杂，拖车，被同窗打，晚上看书不舍得点蜡烛，总是去蹭酒楼的灯笼，冬日热水都不舍得喝上一口，因为烧柴费钱。他只有那几身衣裳，缝缝补补得穿的不能再穿，没法子才丢的…”
“东方，我自小也活得艰难，对那些苦难感同身受，有时候眼睁睁看着他这样，总忍不住能帮一下帮一下，而且，他为人温柔坚韧，内心强大，一首知道自己要什么，是很好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