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自己刚刚扛了他的腹腔,反而把堵住的淤血给吐出来了。
她压下自己急促的呼吸,用匕首将包裹里的衣裙撕开成一条一条的,绑成一截长绳,然后把绳子扑在贺云朗的身下,将他的上半身打好结,捆在自己身上,分开他的双腿,架在自己身上,迈开腿,朝树林外走去。
她身子矮小,而贺云朗身子高大,背着他很是费力。
回京城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在附近找个农家,先把他身上的伤料理一下。
他现在,只剩下半口气了。
外面的天,黑得伸手看不见五指。
而她,此刻满头大汗疲累至极,走在荒无人烟的路上,不小心被路上的石头绊了一跤,整个人往地面倒了下去。
膝盖摔得生疼,额头被磕着了,脸颊上,有温热的血液流淌。
她挣扎着重新爬起来。
不远处,有昏黄的光在黑夜里摇曳着。
有光就有希望。
她深吸了几口气,对着后面昏迷不醒的贺云朗说。
“扶摇,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能被救了。”
她跌跌荡荡地走了许久,才找到了那个亮着光的村子。)±&鸿).特t小)=说-ˉ@网t< ?>更??a新¥=}最¢2ˉ全?·[
她朝离得最近的屋子用力拍了拍门。
“谁啊…”
打开门,一个身材魁梧的大叔,看得穆南茴的样子,眉头紧蹙。
“你们这是?”
“大叔,求求你,他快死了,求求你救救他…”
没过一会,一个婶子也走了过来,还有两个孩子目光灼灼地打量着两人。
“当家的,快让人进来吧,这妹子肯定遇到什么事了。”
大叔很是犹豫。
穆南茴跪下,朝大叔磕着头说道。
“大叔,我是京城东方家族的人,求你收留,我必将结草衔环,报答于你…”
大叔眉头瞬间舒展。
“你是东方神医家的?”
穆南茴点点头。
大叔不再犹豫,连忙将两人请了进来。
婶子清理了一间客房,大叔忙把贺云朗给抱了进来。
穆南茴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趁着燃得正冒烟的油灯,借着婶子给的剪刀,将贺云朗身上的衣衫剪开。
他的前面都是没见什么伤,只是后背臀部及以下,都浸满了血,打底的衣衫都黏在肉里,只能一点一点地剪下来,做完这些,他的后面,一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微?趣.o小¤>说_网@xe ?>追!最$1新!章%[x节?))
穆南茴边剪边哭。
他究竟遇到了什么要命的事,是谁把他打成这样?
大叔在一旁皱着眉头。
“他应该是惹了不该惹的人,打了板子。”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来了,来了…”
婶子请进来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
大夫帮贺云朗清理了伤口,又抹了一层厚厚的药,交待一声。
“先暂时别穿衣衫,盖被子就行,有点骨裂,这段日子不能移动,慢慢养着就好了,打成这样还能捡回一条命,真是命不该绝啊…”
穆南茴终于落下来心思,从袖口里摸出一些碎银子递给大夫。
“辛苦大夫。”
大夫接过银子,瞧了瞧穆南茴。
“姑娘,你额头上的伤让老夫帮你处理一下吧,不然感染风寒,这可是要命的事。”
“好,多谢大夫。”
最后,她的伤口被包了一层纱布,大夫给了她一瓶药膏,再次叮嘱。
“如若夜晚发烧,一定要好好退烧,这可出不得一点差错,如若一首不退,再过来唤我。”
送走了大夫,穆南茴又摸出了一把碎银子塞给了大叔。
“大叔,我们可能要打扰你家一段时日,这点子银子只是心意,回头我回了府中,再另外付钱。”
大叔笑了。
“你们只管住下,只是农户家粗茶淡饭的,没什么好东西招待。”
“多谢。”
大叔又说道。
“我们这个村子以前受过东方神医的恩泽,你又是东方府的人,我们家自然要好生照料的。”
夜己经很深了,为了照顾重伤的贺云朗,婶子在旁边支了个小床,方便穆南茴。
早晨,婶子推开了门,瞧着穆南茴坐在贺云朗床头边上,手中拽着打湿的毛巾,一首在帮他擦汗。
她衣衫褶皱脏污,额头上的纱布隐隐沁出了血渍,面色苍白,双眸熬得通红。
“穆姑娘,我来照顾公子吧,你去睡会,身子熬整夜,只怕熬不住。”
穆南茴笑着点头。
“那麻烦婶子了。”
她瞧着贺云朗的脸色不再那么苍白,稍稍放了心,脱了鞋子,钻进被窝里,倒头就睡。
婶子看得首摇头。
没过多久,贺云朗缓缓睁开了双眼,稍稍一动,背上的疼痛瞬间侵蚀着自己的西肢百骸,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冒出来。
婶子见状忙说道。
“公子,不能动,你身上受了很重的伤,好不容易将你从鬼门关给救回来。”
贺云朗想说话,喉咙极其干哑难受。
最终,还是艰难地说了。
“谢谢…”
婶子温和说道。
“不是我救的,是穆姑娘救的你,当时她背着你到这里时,她满脸都是血,一个劲地给我们磕头要我们救你,昨夜,你又发烧,她累得不成样,还硬挺着照顾了你一个晚上,眼睛熬得跟兔子的眼一样,红得吓人,见你好些,才躺床上休息去了。”
贺云朗转头,这才看见旁边的小床上,穆南茴蜷缩成一团,双眸紧闭,发丝散乱,额头上包着白纱布,脸色苍白细腻,嘴角干涸起皮,下巴比上次看起来还要尖…
看到她这副样子,比起自己受伤都要难受痛苦百倍。
“我去唤大夫给你换药,再给你熬点米汤,你先休息…”
婶子出门后,贺云朗的双眸紧紧看着穆南茴。
第一次肆无忌惮,从前,他都不敢看的。
房子很少,他的床榻与穆南茴的小床只相隔一个人的距离,他抬手,想触摸她的脸颊,却还差了一个手掌的距离。
他忍着身上的疼痛,往床边上移动自己身子,腰背上传来的极致疼痛令他寸步难移。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忍着疼痛,又将手伸了过去,还是触摸不到,不过,却可以牵到她垂在一旁的手。
她的手很温润,握得让人很是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