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间惊醒过来。
一抬头,被黑暗侵蚀的眼眸陡然亮了起来,牢门外头,站着他日思夜想的穆南茴。
他急忙站了起来,双手紧紧抓住监牢的柱子,眼眸贪婪地凝视着眼前的人儿。
穆南茴嘴角露出笑意。
“扶摇,在这里过得很辛苦吧,你都瘦了许多。”
贺云朗哽咽道。
“南茴,这里太脏了,以后莫来了。”
穆南茴走进牢门,双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只这一个动作,就让贺云朗红了眼睛。
他反手握住她,手心里却塞进来一个小东西。
穆南茴低声说道。
“这点子东西记得打点这里的牢头,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点,免得受皮肉之苦。”
贺云朗将东西握得紧紧的。
“牢里不让带东西,你且忍耐些时日,我同大少爷还有东方会想办法将你救出来的。”
贺云朗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又欢喜又酸涩。
“南茴,等我出去后,我来找你…”
话还未说完,旁边的狱卒很不耐烦说道。
“走了走了,时辰到了。”
穆南茴笑着对贺云朗说。
“扶摇,我走了,你要好好的。”
贺云朗紧紧握紧穆南茴的手,眼眸微湿,极度贪恋这一刻的温暖,实在不舍得放手。?2`8_l\u`._n`e′t¢
在狱卒的多番催促之下,才不得不松开。
“南茴,等我…”
秦郁白最近刚任职户部,然后又准备婚事,忙得心力交瘁。
刚回到府内,就瞧得穆南茴和东方惊鸿在听松阁内等着他。
他瞥了一眼,便垂眸坐了下来,穆南茴给他倒了一杯茶。
穆南茴瞧着他最近瘦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憔悴,下巴都长出来青茬,心里有些许不自在。
“大少爷,你喝杯茶,歇息一下。”
秦郁白漫不经心地瞧了穆南茴一眼,又朝东方说起话来。
“这么晚了,是找我有事吗?”
东方惊鸿眨了眨眼。
“你这不明知故问吗?”
秦郁白嗤笑一声。
“东方府在京中人脉深厚,有何事办不到的,竟然找上我来了。”
东方惊鸿抿了抿嘴。
“别这么阴阳怪气好吗?”
秦郁白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我没有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想要我去捞他,这没有可能。”
东方惊鸿说道。
“小茴要救他,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但我东方府虽人脉多,但能摆平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
“你东方家族都没这个能力,我更加没有…”他身子往椅背上懒散地靠了过去。·5′2\0?k_s-w?._c!o.m^“你们快回去吧,我也要歇息了。”
东方惊鸿耸了耸肩,给穆南茴使了一个眼神,然后就踏步往外走去。
穆南茴瞧了一眼秦郁白,也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小茴…”
还没走多远,穆南茴便听得秦郁白喊住了她。
她转身回去,走到秦郁白身旁。
“大少爷。”
秦郁白随即站了起来,离得穆南茴很近。
他身量高大,神色又肃穆,没有平日的温润,浑身上下带着一股沉郁,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你在浮光苑还有东西没带走,我带你去取吧。”
穆南茴跟在秦郁白身后,他的脚步很是缓慢。
他的腿脚刚好的时候,走得也挺慢,疼得厉害,又担心伤着膝盖,后来渐渐适应了,走得与常人无异,今日又为何如此缓慢,是腿又疼了吗?
“大少爷,你的腿不舒服,就别去了,我自己去取便可。”
秦郁白听得顿住了脚步,身后紧跟着的穆南茴来不及停,微垂着的头硬撞上了他坚硬的背脊,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
他慌忙转过身,双手捧着穆南茴的脸,仔细瞧着。
“是磕着哪里了?”
“没事,就是撞了额头,不碍事,一会就好了。”
秦郁白抬起手指,轻柔地按着她的额头,深深叹了口气。
他心里是极其难受的。
一想到小茴是来为贺云朗的事而来,他就忍不住想要发怒。
可是他又见不得她这副样子,手指揪着衣角,不安又焦躁。
想着这段时日,小茴离开得如此干脆决绝,就仿若他们那几年的情谊,被她抛之脑后,干干净净,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心被贺云朗填满。
有几天,他食不下咽,那种空洞的难受被漏进来的细雨,浇湿个冰凉。
他的暖仿若在流逝,找都找不回来。
“小茴,我很想你,你搬回来好吗?”
穆南茴仰着头回道。
“大少爷,你马上要成亲了,我还待在你身边,实在是不好,你放心,我只要有时间就回来看你。”
秦郁白清了清喉咙,往后退了两步,转过身,背对着穆南茴轻声回道。
“小茴,你想救贺云朗?”
穆南茴双眸晶亮。
“能救吗?”
“可以。”
“那太好了。”
“人可以救,但付出的代价比较大,我要动用人脉,必定要欠别人的人情,还要损失大把的金钱。贺云朗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一个案情总是需要有人承担后果的,要把贺云朗毫发无伤地接出来,难度非常大…”
穆南茴想了想。
“大少爷,你想让我做什么?”
秦郁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沉默了许久,才轻声开了口。
“你重新搬回府里,把贺云朗忘了,像从前那般,做我的丫鬟。”
穆南茴听了,许久没有开口说话。
秦郁白转过身,双手揽着她的双肩。
“小茴,想要做成一件事,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我想要的不多,我只是想要你就待在我身边,不要再想其他多余的人…”
穆南茴望着秦郁白迫切的眼眸,破碎又带着希冀。
“大少爷,你早就想好了的吗?”
秦郁白捂住穆南茴的眼睛。
“小茴,我只是把一切都回归到原来,那个时候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我才不要同你分开。”
穆南茴叹息一声。
“大少爷,你又何苦执着,以前的日子那样苦,为何你不试着忘记,反而一首铭记于心呢?”
秦郁白神色微怔。
“只是不想忘记你而己。”
穆南茴听得心里百感交集,不知所措。
秦郁白松开他的双手。
“小茴,你考虑一番,想好了再来找我。”
穆南茴思虑了片刻,随即坚定地回道。
“好!”
秦郁白见她利落地答应,心里更是难受。
她,为了贺云朗,竟然真的答应了。
应该欢喜吗?或许是裹了糖的山楂,甜后尽是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