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南茴轻微叹了气,转头便瞧见桌上放着一个木箱子,箱子下面,是一个暗黄色信封。
这个木箱子,是小七的棺材本。
他不是走了吗?
他究竟是何时回来过?
她打开箱子,箱子里堆满了黄金银子珠宝,她取出一片金叶子,拇指仔细摩挲着纹路,满满当当的一箱子,他一片金叶子都没带走。
翻开压在箱底的那封信,是小七写的分外好看的楷书。
“阿茴,你看到这封信,我己踏上了西北的路途,不过,先要同你道个歉,从一开始我应该坦诚,不该对你有所欺瞒,所以,你现在不愿见我是对的,这是我为自己的隐瞒所承担的后果。但,如若重头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如此选择,请容许我的自私,这是唯一一次能靠近你的机会,我不想错过。你或许无法理解我为何一定要留在你身边,你曾说过一句话,种子不发芽是不想张开自己的心口,不想承受被泥土覆盖的黑暗,所以无法去迎接太阳。曾经,我便是如此,可我如今愿意,因为太阳是你…”
“从云州回青州,那时的我,跟了你一路,我见你驯服烈风,见你急中生智,见你阳光明媚,见你骄阳似火,那是一首隐在黑暗中的我可望而不可即,你于冬日不惧寒冷,于苦难绽放笑意,美得不可方物,如何不让人心驰神往。?l^u\o¨l.a\b+o*o+k′.¨c!o^m?”
“这次燕州征兵,我己打听清楚,如若你用钱财买断,只怕钱财外漏,引来贼人惦记,风波不断,且如今,你不愿见我,我也只好让你眼不见为净,县衙那边的衙役我打点了几个,如若遇事,可找一位姓赵的大哥,山庄那边我请了一个身上有点功夫的坐镇,外面的事让韩桐文去办,东渊镖局,我聘请了两位镖师,他们会轮值在宅院附近,保护你的安全。”
“洗头皂我之前做了十块,在外间的漆黑柜子的第二层,茯苓糕的做法我己经教给了关婶,以后想吃,就让她做,还有,少喝点酒,容易伤身子…”
“箱子里的金银记得融了再用,珠宝就先别用,免得惹祸上身,外间的柜子里,我买了许多书,你无事时看看解闷,还有,曾经答应你的荷包绣好了,我记得你曾极喜欢大红色的山茶花,便按照花样绣了上去,希望你能欢喜…”
“阿茴,此去山高水长,归期未定,如若身死边疆,能否帮我在庄子上给我立个衣冠冢,如若我沙场归来,你,你可愿再给我个机会?”
泛黄的信纸被滴了泪渍,一圈一圈散落开来,晕染了书信的墨迹。??x秒°章>?节?小ˉ-;说?网-|^ t+更~`新?最e¨快±?=
穆南茴心绪难平。
林老婆子,你帮我的挡的那几棍子,原来是私心想让我当你儿媳妇。
你可把我害惨了!
快过小年了,关婶在家中炸肉丸子,满春在帮着烧火。
他朝穆南茴的屋子瞧了瞧,很是不开心。
“主子今日又待在房中,也不出来走动走动,会不会憋坏啊?”
关婶也很担忧。
“自从姑爷从军后,主子就茶不思饭不想地,瘦了许多,如今也不爱出门,总是把心事闷在心里,平日主子愿同你说几句话,你要乖些,别惹主子生气。”
“知道了。”
“你给邻居的长工去喊你爷爷,还有韩叔叔回来吃饭。”
满春答应后,开门朝外头走去。
不一会儿,门又被敲响。
关婶心想谁啊,推门一看,这好像是那晚的一伙有权有势的人。
为首的侍卫恭敬说道。
“请问穆娘子在家吗?”
关婶问道。
“有什么事吗?”
侍卫神色恭敬地回道。
“在下奉主子之令,来为穆娘子送年礼。”
“哦,请稍等片刻。”
穆南茴被关婶叫了出来,看得那两大车的绫罗绸缎,稀有的玩物,精美的首饰,昂贵的草药,顿时头皮发麻。
“你们把这些东西运回去吧,太过贵重,我不能收。”
黑衣侍卫不卑不亢说道。
“穆娘子,在下若完不成主子交代的事,会被责罚,还请娘子收下,这是主子的一片心意。”
穆南茴想了想,从中取了一支老山参。
“其他的都运回去吧,我给你们主子写一封信,你拿回去好交差,不会让你们受罚的。”
后来,她钻入屋内写了信,又让关婶准备了一盒点心递给了侍卫。
她明白贺云朗的心意,总觉得愧对自己,又无法弥补他的愧疚之心,所以才趁着过年这个借口,送了东西过来。
收留老山参也是为了让他心安,也算全了之前他们之间的情意。
而如今,她是有家有室的人,不能再收外男的礼了。
这封信,想必扶摇应该看得明白。
侍卫们原路返回,刚好,关叔和韩桐文也回了来。
吃饭时,韩桐文瞧了穆南茴许久。
穆南茴正喝着关婶炖的鸭子汤。
“说吧,你这样看着我,是想问什么?”
韩桐文深深叹了口气。
“主子,你最近瘦得实在厉害,要不找个大夫瞧瞧?”
穆南茴抚了抚瘦削的脸颊,怔怔地问道。
“真有你说的那样严重吗?”
“嗯。”
穆南茴立即说道。
“关婶,帮我盛一碗饭,我要多吃些。”
关婶见穆南茴主动要吃饭,很是欣慰。
这段日子,她每次都没吃两口就说饱了。
“主子是该多吃些,若是姑爷知道你瘦成这样,还不定会躲在哪里哭呢。”
穆南茴边吃边笑。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还能为这种事哭?”
还没说完,她的胃难受翻涌,刚刚吃的几口饭全部都吐了。
韩桐文慌忙喊道。
“主子,你怎么了?该不会是有了身孕吧?”
穆南茴心里一首犯恶心,就没回韩桐文的话。
韩桐文见状,急忙朝关叔说道。
“关叔,你快去请个大夫,主子有了身孕,这可马虎不得。”
穆南茴吐得难受,一首想反驳韩桐文,实在是一开口就吐。
大夫检查过后,叹了口气。
“穆娘子,你没有身孕,呕吐是你忧思过重,饮食无状。”
穆南茴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一首在劝自己吃饭,自己也吃了,但就是吃到肚子里不到片刻,便要吐出来,实在难受得紧。”
大夫说道。
“这种病我开不了方子,穆娘子,你要记得,这天下没有想不明白的事,若是有,想不明白又何妨,人过日子,糊涂一些,要懂得不能为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