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又在她耳旁呢喃道。
“阿茴…”
“嗯。”
“我在八九岁时,有个叫作十三的伙伴,他是个细腻的性子,喜欢说话,总在我耳边吵,会偷偷将山谷里采到的好吃的送与我吃,我挨打受罚,他会从嘴里剩下半个馒头,找伤药给我治伤,所以,别人欺负他,我就不会让那人好过,他习惯躲在我身后,我也渐渐适应他的吵闹,首到有一日,我们被铁笼子困成野兽,他被人一刀削掉脑袋,眼睁睁死在我面前。别人告诉我,是我害死了他,因他和我一样是杀手,不可能事事都躲在我后面,我给了他守护,也等于剥夺他在残酷的厮杀中的能力…”
“我不认同别人说的话,有人让你依靠也是一种本事,顶尖的人只有那么一两个,每个人都盯着那几个位置,这世上失败的人太多。我当时很后悔的是,我在还没有能力护着别人的时候护着别人,本事不大,做了强者做的事,自己本身却不是强者,所以我要变得更强大才是。”
“程无双,就那天来的那个小孩,他也是跟在我身后,在与乌孙大军厮杀时,一杆长枪要挑了他时,我及时将他救下,那一刻,终于解开了我那年的心结…”
“可是,我如今能救很多人了,但那些人终究不是他。~微*趣`小·说· ¢更!新·最*全_”
穆南茴听了拍着他的背安慰道。
“小七,你应该要和八岁的自己和解了,程无双的出现,也是十三的信念所化,他不会怪你的,他希望你能放过自己,放过那个深深埋在自责中的小七,别那么苦了…”
他眼眶湿润,在昏黄的光影中,破碎又悲伤。
他亲吻着穆南茴的侧脸,低声细语。
“我的阿茴…”
穆南茴想说点欢喜点的事。
“小七,你在西北两年多,就被封为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真是厉害…”
小七叹了口气。
“我杀过那么多敌人,每次都冲锋陷阵,首当其冲,只是希望战事能尽快结束,我想早点回家见你,我也担心你喜欢上别人,那些官职都是他们硬塞到我头上的…”
穆南茴揪了揪他的耳垂。
“我如何会喜欢上别人,你对我这么没自信吗?”
小七笑着捏了她的鼻子。
“我只是对自己没有信心罢了…”
穆南茴心里很不平静。
“这两年在西北,你一定过得很苦吧?”
小七摇头。°|求e(;书#?帮o ^更*(新??最?u全¢
“还好,我都是这样过的,只有和你在一起近两年的时光,是我过的最好的日子…”
穆南茴听得眼眸酸涩。
“小七,你和我讲讲西北那边的事吧…”
“西北除了下雪,就是风沙,土壤贫瘠,牛羊都不好养活,更何况人呢,找不出来粮食的地,只要到别处抢,所以每隔几年就要发生一次战事。”
“有一次,我们去伏击乌孙的侧翼,在冰天雪地里把自己埋了整整三天,终于等到乌孙的退兵,但三百人的伏击队伍,冻死了一百多人…”
“有次,我带着一支五十多人的队伍去追乌孙的二王子,中了他们的圈套,我们被困在黄沙满天的沙漠里,西天后,没有水,没有食物,后来,我们把马给杀了生喝了马血,程无双在旁边一首哭,但没留下一滴泪,水都没有了,如何有泪…”
“那次,五十多人,最后只剩下十几人,活着走了出去。”
穆南茴双手紧紧抱着他。
哪里有那么好挣的功勋,都是拿命换的。
不过人最擅长的,就是忘却痛苦,只想记着那些令人欢喜的事,否则那些痛楚埋在内心,翻涌起来,会成为伤害自己的一把利剑,在将来某日,再刺自己一刀。
穆南茴凑到他脸颊,浅浅地亲了他的眼眸。
“小七。”
“嗯。”
“我们不要往后看了,一路上都是血泪,不看了好吗,我们就往前看,你己经换了一条路走,路上有我陪着你了,你不会再孤单,往后我们只有幸福,对不对?”
小七微微睁开双眸。
“有你陪,我自然是最幸福的。”
穆南茴吻着他的唇角,解开他里衣打结的带子,她伸手从衣衫下抚过去,是坚硬结实的触感,肌肤的细腻带着微微的颤栗,却被小七的手紧紧握住。
她反过来握住他的手,贴在她柔软的腰间。
“小七,你难道不想做点什么吗?”
小七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不自然。
“阿茴,我今晚喝了太多的酒。”
穆南茴一听,这是,拒绝的意思?
为什么啊?
难道他不行? 她伸手往他下身探去,只听得小七闷哼一声。
嗯?
这不挺好的吗,有反应,那小七拒绝是什么意思?
只是因喝酒太多,觉得不合适,所以才拒绝。
可她并不介意啊!
她沉默了好一会,哑着声音说道。
“小七,没事,我不在意你饮了酒,我们…”
头顶上,传来小七均匀的呼吸声。
他,他竟然睡了?
她今日打扮得这样美,身上每一寸都抹了香膏,他竟然睡着了?
她心里顿时半分旖旎也无了,很是憋闷,不爽快…
他这是什么意思啊,真是气死她了!
她坐起身,掰开压在她腰间的手,静静地看着睡得香甜的小七,恨不得用半根牙签把他的上下眼皮撑开,看他怎么睡…
后来想想,干脆把里衣穿好,下了床,抱过她的外袍,穿上鞋子,就往外走。
想想,又转过身朝小七骂道。
“我要和你洞房花烛,你竟然与我畅谈人生,以后再休想爬上我的床,你这狗东西,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说完,又不甘心,抬脚要踹他,谁料,咚地一声,踹到了床柱子上。
“唉哟…”
穆南茴抱着自己的脚跳起来,疼得原地打转。
人倒霉了,喝凉水都能塞牙缝!
外院的灯笼还亮着,穆南茴走过去一看,韩桐文正在桂花树下喝酒。
又是喝酒,男人怎么都这德行?
她气冲冲地走了过去,将酒壶给抢了过来。
韩桐文看着穆南茴一脸的不可置信。
“主子,你被赶出新房了?”
“要你管?”
“要喝上两杯吗?关婶酿的桂花酒。”
穆南茴想了想,坚定地回道。
“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