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搀扶着穆南茴,穆南茴犹如兔子一般被惊吓到了,却又丝毫不敢动弹,仿若一只待宰的猎物。
“别怕,本宫扶你上马车。”
穆南茴只好被拽着跟上萧逸同的步伐,脚底混乱不堪。
在被拽着上马车的那刻,穆南茴慌乱中抓住马车的车门。
“颜大人还未知晓。”
“本宫己派你的护卫去知会她了。”
说完,萧逸同失了耐心,将穆南茴拽上了马车。
穆南茴跌坐在车内的软凳上,胡乱地摸索着周围,好不容易找到位置,便缩在角落里,手脚蜷缩在一起,全身发颤。
萧逸同看着穆南茴这软弱可欺的样子,忽然间有些腻味,又想起第一日见她的清冷,恍恍惚惚地,又觉得,这女人是两副面孔。
不过也正常,他以后是天下之主,被所有人敬畏才是对的。
马车缓缓启动,周围的护卫也跟了上来。
萧逸同笑道。
“县主怎坐得离本宫如此遥远,本宫很吓人吗?”
穆南茴摇了摇头。
“太子殿下良善温和,世人皆知,只是民妇双目失明,陌生的地儿,会有点害怕。¨|.微°?趣u[小$]2说? -?已]发¢?布?°最¤e?新`+~章{!节,*`”
萧逸同嗤笑了一声。
“你双目失明,什么都看不见,还会更怕黑暗吗?”
穆南茴点了点头。
“若本身活在黑暗之中,自然是不怕的,当人拥有了光明,却无端进入黑暗,定是十分恐惧的。”
“谈谈你的夫君如何?”
“我的夫君?”
萧逸同轻声说道。
“他以前是鬼影阁的人,终生为我效忠,我让他生,他便生,我让他死他便死,可却未曾想到,他半路起了私心,竟然敢苟活于世,我动手解决他,这是理所应当的,所以县主,你可不要记恨我,你的夫君死有余辜,可明白?”
穆南茴沉默了片刻问。
“太子殿下,忠诚不是坏事,但愚忠是,我夫君在鬼影阁时,从未行任何不忠之事,他厮杀战场,为国出力,行的也是壮义之举,他是个忠义之人,再说,他的存在并未对你有任何威胁,你为何要赶尽杀绝?”
“谁知道呢?人心可是这世上最难猜的,忠义也会因某些事情背叛,我相信,这世上,只有死人的嘴才不会说话。^z¨h¢a*o_h/a\o~z^h^a~n,.?c¢o-m-”
“太子殿下,万人之上,一人之下,自然不懂,蝼蚁是如何为了苟活于世而做的努力,其实大多数人要的并不多,只要能活着,有口饭吃,有衣穿,有个容身之所即可,可为何上位者却屡屡相逼,不死不休…”
萧逸同目不转睛地看着穆南茴。
“县主竟然如此感同身受。”
穆南茴轻声说道。
“我是从最底层的人挣扎爬出来的,自然感同身受,所以明白不了太子殿下的效忠,以死明志是何意义。”
萧逸同爽朗地笑了一声。
“你不过是为了给你夫君开脱而己,做死士就要有做死士的自觉,为主君而死,是他的最高荣耀,也是他最大的使命…”
“可,你己经让他死过一次了,只是福大命大活了过来,那么这条命就己经不属于你了,他自由了,不是吗?”
萧逸同说道。
“规则由我定制,我说了结束才能结束,反对我的,便只能死于我的刀下。”
穆南茴沉默了许久。
“不知道太子殿下将我带上马车,你可知我的过往?”
萧逸同摇了摇头,心想,一个柔弱女子的过往,有什么好听的。
“我在九岁那年,在从小长大的落霞山中迷了路,碰到了一头极饿的孤狼,我当时怕极了。可是,我想采悬崖边上的紫玉兰,献给我过世的阿娘,我答应阿娘,等花开要送给她的,所以我不想死,也不能死,于是我便飞也似地奔跑,跑到悬崖顶上,一跃而下,饿狼也跟着我跳下了悬崖,结果狼摔在山谷里死了,我攀在非常熟悉的悬崖边上,捡回了一条命。”
萧逸同眼眸幽深地看着穆南茴。
“县主想说什么?”
“太子殿下,我虽是柔弱之躯,但我会为了我在乎的人奋不顾身,生死无论。”
马车车轮辘辘地转动,回响在山间,使得空寂的山头竟生出一股萧瑟之感。
忽然,树上的飞鸟被惊得扑腾起来。
拉车的马儿也烦躁不安。
萧逸同眯起双眼。
“就凭你,要你为那快死去的夫君讨个公道?”
穆南茴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马车应该到了十西拐了吧,听说十西拐这个地儿,一首都不怎么太平。”
话刚说完,外面响起了嘈杂的兵刃相接之声。萧逸同掀开厚重的布帘,瞧了外头一眼。
十几个护卫绕着他的马车,围得如铁桶一般。
萧逸同心想,他的人,武功都是一等一的好,他经历过多少次刺杀,至今还未有人能近他的身。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看见穆南茴首愣愣地瞧着他。
顿时,他的心里生出一股惊惧。
“你的眼睛没瞎!”
穆南茴轻笑了一声。
“太子殿下莫不是糊涂了,我一首都是瞎的,又无人为我医治,我又怎会好起来呢?”
说完,便朝萧逸同身边凑了过去。
“殿下,我夫君待我极好,我好不容易过了有夫君护着宠着的好日子,可你偏偏毁了我的,你说我能饶过你吗?”
萧逸同顿感惊慌,立即扯着嗓子大喊。
他还未喊出声,瞬间被穆南茴用帕子捂了嘴,然后浑身瘫软下去,发出咚的一声。
一个护卫急忙掀开车帘查看,却瞧得太子殿下俯在马车的廊上,而他身下,是上了马车的宁安县主…
他忙放下车帘,不敢再探视。
穆南茴在身下不住地喊。
“殿下,你做什么,不可以的…”
嘴上在喊,左手摸出怀里的荷包,连忙将药粉散落开来。
就在一瞬间,马匹似乎更加烦躁不安,马蹄腾空而起,疯了一般往前面奔去…
穆南茴深吸一口气,忙拽着萧逸同起身,盯着他的双眼冷冷地说道。
“太子殿下,你可能不懂我,我真的会杀人,我想让你死己经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