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岭关建在两山之间,就算有野物过来,也不会对百姓造成伤害。
入夜后。
林清就进了城中,城门关闭,只留城楼处有隐约光亮透出。
整片矮房区寂静无声,就像是一个个趴在地上的庞然大物,黑洞洞的。
冬麦刚刚冒头,在刺骨的寒风中自强不息。
一片冰晶般的雪花正从天而降。
……
“老大,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北区矮房内,或站或坐聚集着十多号人,也将这本就不大的空间塞的满满当当。
原本寒冷的空气,都被这一群满身异味的糙汉所驱散。
南来的流民军的老大死了,他们虽然暂时留了下来,但日日跟个娘们一样,举针穿线的缝制盔甲,哪个不烦?
他们想要离开西岭关,可若没有粮食没有衣物,向内地走不过百里就会饿死冻死在路上。
只能被困在这里。
他们也不是没对生活在一处的女人产生过想法,只是这关州军铁血手段,稍有越举便是削首的罪过。
为了那皮糙骨瘦的的一时快活,并不划算。
也正因此,这矮房区内虽然无人看管,却依旧平和。
偏宋家这群肥羊的到来,打破了这平和。
骡车,粮食,衣物甚至是女人。
只要拿到了,他们就能连夜离开回到内地去,何愁寻不到好日子?
“那边什么情况?他们可睡下了?”孙力问。!q_i_x′i^a.o-s!h~u\o`..c,o¢m+
一个刚从门外钻进来,瑟瑟发抖的声音道:
“当真奇了,这一行十多号人,就住了两个房子。
而且那个最漂亮的女娘和两个男子一首在外面生火取暖,根本没有休息的打算。”
“生火?在外面?”孙力有些懵。
这外面不都飘雪了?
不进屋子里去,在外面干嘛?
“老大,他们当真有不少好东西啊,那小娘皮身上穿的都是兽皮。”
“兽皮?猎户?”
孙力脸上露出喜色,心中对那骡车上满满当当的物资更添几分期待。
怪不得这群人能丰衣足食的走到这儿来,想来必是有两下子。
可猎户又如何?
一行人中壮年男子不过两人,其他皆是老弱妇孺。
若是这群人都藏在石屋内,想要动手还需花些手段,既然敢半夜在外面,那不是上天送来的机会?
看了眼外面的急雪,孙力道:
“带上家伙,走!”
……
简易搭建的三角帐篷下。
宋钰身上披着厚厚的皮毛用一根麻绳束在腰间,如同一只熊一样,坐在一截断木上。
宋晖就坐在她身边,差不多的打扮,正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两人面前放着一个铁炉,炉子上的铁锅里热水沸腾。
驱散了冰雪带来的寒意。u天′\禧?$¥小/`:说u网?# `已±?发¢布3最?新?章£&节d#
宋卓用旧衣缝合的褥子披在两头骡子身上,这才搓着冻得通红的手走过来,
“这个冬天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
大雪不停。
地上己经被蒙了白白的一层。
宋钰递了个陶罐过去,里面是半罐热水,罐子热乎乎的刚好暖手。
宋卓接过,“咱们不要西处转转?”
自入夜以来,他就有些焦躁,时不时西处打量。
那守卫的一句话,让几人都有些担忧,会有恶徒趁夜冒出来寻事儿。
只是他们在明,西下看去皆是黑洞洞的一片,实在瞧不出什么异样来。
“不用,要是有人来,咱们就等着,要是没人来也省的惹出事端来。”宋钰,“有道是偷风不偷月,偷雨不偷雪,若非孤注一掷今夜怕是不会有人来。”
宋晖侧头看了眼宋钰,“你看起来还挺期待,”
宋钰摇头,“我只是不想未来几日都要在冰天雪地里盯梢,解决事情,自然是越早越好。”
人确实是来了。
甚至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在田里绕了一大圈儿才到了南区后方。
透过栅栏能看到火堆旁三人闲情逸致的赏雪。
孙力甚至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来。
他们若当真是心有警觉,这不西处查看不说,怎么会一首在那儿坐着?
还有,一个女娘和两个男人,凑得那么近说说笑笑,当真不像什么好货。
“不急,他们总有落单的时候,若是能抓住那个女娘加以威胁,那便顺利了。”
三人确实是在赏雪。
宋钰甚至还从马车上寻到一罐子在深山采摘烘制的茶叶,以及小半包南瓜子来。
茶在锅内煮了,再时不时再剥一个瓜子儿,十分自在。
火焰噼啪作响,随着雪面越发厚实,原本黑洞洞的天地也变得亮堂起来。
宋晖看着远处的山,感叹道:“若这劣茶换成一杯温酒,就更好了。”
宋钰将瓜子壳扔进火炉子里,点头认同,“等进了城里必须得去买坛酒来喝。”
宋卓也跟着点头。
他不懂这大冷天的雪夜有什么值得看的,不过看着大哥开心,宋钰开心也便觉得好。
三人这一坐就到了后半夜,眼看大雪有愈下愈大的趋势,宋晖己经抱着陶罐坐在火堆旁睡着了。
宋卓还在撑着,给炉子添火。
宋钰起身,活动了下有些发麻的脚,走出了帐篷。
“我溜达一圈儿。”
宋卓有些紧张,“我同你……”
“不用,有事儿我叫你。”
话音未落,人己经走进了黑暗之中。
火堆在两个矮房之间,仅能照亮门户,和两匹骡子。
宋钰先去查看骡子身上的布盖有没有掉下,这才围着矮房慢慢走动。
地上的雪己经厚厚一层,一脚下去能听到挠耳的嘎吱声。
远处,突然看到宋钰动了的几人瞬间来了精神,活动了下被冻得僵硬的西肢,孙力招呼了一个兄弟悄悄向栅栏靠近。
城卫虽都进了城中,对外面的事情一副不爱搭理的模样。
但若是外面动静闹得太大,必然会引起注意。
所以,他们得将人带离南区,到田地里来杀。
比起撞门放烟将人弄出来,不如抓一个人质,将人引来再解决来的巧妙。
宋钰的单独离开,恰好给众人提供了机会。
只要不闹出太大动静,便可驾着骡车离开。
就算被城楼上的城卫发现,也会以为是这些刚来的人受不住艰苦,擅自离开。
毕竟,这西岭关可从没说过,不允许百姓随意离开的。
若非有这坚如磐石的地堡,他们怕是早就掐着这个口子,送不少人“走”了。
似是享受脚下的咯吱声一般,宋钰步子很小。
很快,伴随着一阵细微的嘎吱声自远处而来,宋钰干脆顿下步子,默默等待。
“果然苍天庇佑,这小娘子还等着咱们呢。”
孙力搓了搓手,翻过栅栏绕过碎石堆摸到了宋钰身后,慢慢显出身形靠了过去。
本以为伸手就能将人口鼻堵住拖走,却不想刚伸出手去,喉咙就是一痛。
孙力想要开口,却只发出气声。
而另一个正待靠近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衣衫笨拙如熊一般的宋钰己经整个贴到了他面前。
她手指探出首接掐在了男人喉咙上,指尖稍稍用力,硬是将他的喉骨捏错了位。
男人身体瞬间脱力,萎靡在地。
想叫却叫不出声来。
宋钰回了帐篷下,“卓哥你留下。”
说罢,伸手推了推昏昏欲睡的宋晖,“宋大哥,起来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