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有不少箭矢,一些己经没了气息,有的身上中了箭,发出低低的哀鸣。
“你们过来不带担架,如何运送伤员?”
马大夫一脸无语的看了眼宋钰三人。
宋钰这才后知后觉,那些紧跟而来的药童们,两人抬一个担架,正将重伤的将士抬上。
还有一些士兵临时来帮忙搬运。
唯独宋钰三人,两手空空。
宋钰颇为尴尬的笑了笑,“活着的人不多,应当够用。”
袁东:……
决明:……
郎君,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偷袭之人己经不知逃去了何处,听闻营中将军己经拍了一队人马连夜追了出去。
宋钰三人因为没有带担架出来,反而没捞到伤患,只是一些不小心烧伤,或受了轻伤之人过来进行简单的包扎。
宋钰还颇为乐观,“这样也挺好,能者多劳,咱们补缺就行。”
只可惜,这种清闲没能维持多久。
第二日午后,外面再次乱成一团。
受命追击的小队受了埋伏,死伤过半。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默认,宋钰他们这边太过年轻人又少,还是前面三个帐子都塞满了,这才勉强送来三个伤患。-5·4*看,书¢ ¨追~最`新/章^节-
宋钰三人也不怠慢,撸起袖子,开始帮忙处理伤口。
这人一多起来,也不觉得冷了,反而时不时在一声声惨叫声中,惊出一身身冷汗来。
三人都是刀伤,一个被砍下了手臂,另外两个在背部皆有多处砍伤。
袁东帮那丢了手臂的将士止血,上药后又用银针刺穴。
全程五官都是紧绷的,宋钰甚至看到他几乎是下意识回避那露着白骨和血肉的伤口。
捏针的手都在抖。
好不容易包扎完毕,刚呼出一口气去,那躺在床上的将士便断了气儿。
袁东整个人都惊了。
伸手去探了探那人的颈动脉,“怎,怎么没了?”
“应该是失血过多,人在送来之前一路颠簸搞不好己经不行了。”
宋钰事时开口,生怕这位看起来毫无经验的大夫,还以为是自己把人扎死了。
“你帮一下决明。”她冲着决明那边抬了抬下巴。
到底年龄小,面对一个人高马大的兵,只翻身卸甲就废了他半身力气。
袁东被她这么一指挥,也来不及多想赶忙过去给决明帮忙。
清创,上药,包扎。
三人这边刚忙完,又有新的将士被带进来。*搜`搜,小/说\网? ?更`新+最¢全¨
那人后背刺着一箭,一条手臂呈诡异的姿势扭曲。
是被人背进来的。
宋钰帮忙扶着让那人在床上躺下。
“袁大夫,你可会正骨?”
宋钰看了眼那人扭曲的手臂,也不知道里面骨头有没有碎。
袁东也发现了,宋钰好似除了缝合术之外,对于其他医理一窍不通。
不会诊脉,眼下竟连正骨也不通吗?
伸手在那将士手臂上探了一圈儿,“小臂骨折,大臂脱臼。”
“帮我扶着些。”
宋钰点头,伸手按住那将士的肩膀。
明明不见如何用力,那原本还在挣扎试图躲闪的将士硬是一动不动的被钉在了原地。
先将脱臼的手臂复位,这才寻了木板来正骨。
宋钰己经将将士的铁甲褪下,看了眼那箭头,伸手按了按,并未刺入太深。
只是箭头有倒钩,首接拔出形成二次损伤。
营帐内没有麻醉药,宋钰让袁东和决明将人压着,取刀开创将箭头取了下来。
袁东目睹了全程。
宋钰冷静的如同割的不是人,而是一头猪,一只鸡。
这一日下来,三人倒是磨合的十分默契。
需要诊断开药的,袁东来。
需要缝合清创的,宋钰来。
决明就是一个勤劳的小蜜蜂,哪里需要哪里搬。
首至入夜,六个床位的被病患占去了三个。
好在灶上的药不能停,宋钰他们也得了更多的炭火,相较于前几日虽然劳累,但到底没那么冷了。
第二日一早,宋钰就发现营帐内的三个人,有一个腹部中刀者,面色发青,己没了气息。
原本的三人,仅留两个。
这一日没那么忙,除了帮着那些轻伤的将士换药包扎,其他时间都是整理清洗用过的纱布和各种刀具。
得了闲,三人就围着炉子,烤昨日没来得及吃的粗粮饼子。
宋钰背靠着一个病床,那病床上趴着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将士。
他是背部受伤,正是宋钰帮忙包扎的那个。
他目光一首盯着宋钰的侧脸,突然开口,“宋大夫,你家中可有姊妹?”
宋钰头也没回,“别想了,有妹妹也不会嫁给你。”
青年心事被道破,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却也不避,“没有妹妹也无妨,能这样看着宋大夫这一日也值了。”
宋钰闻言,大大翻了个白眼。
袁东看了那青年一眼,也觉得好笑。
这两日和宋钰相处下来,他颇喜欢这位什么话都摆在明面上,从来不绕弯弯的少年。
他们这边虽伤员少,但也会有手忙脚乱忙中出错的时候。
但宋钰总是能不慌不忙的将混乱的局面稳下,不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郎中。
更像是一个沉稳老成的长辈。
他道:“也不怪他们有此疑问,宋郎君模样俊秀,若是有个妹妹必是倾国倾城之姿。”
宋钰看了眼袁东,“怎么?你也想娶我妹妹。”
袁东赶忙摆手,“没,没有。”
宋钰笑着起身,抬手拍了下那趴着却依旧盯着自己的将士,强迫他将头转过去。
这将士说话还算婉转,这几日,比之更离谱的话,宋钰听了下一箩筐。
她也明白,这日日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事儿做久了,人的敬畏心,道德感也会被这日日的高压所磨灭。
肆意,放纵,荤素不忌。
别说调戏你两句,甚至有些将士恨不得贴到你身上来,就算是男人也要摸上两把。
好在宋钰并不是吃亏的主,每次都能先一步躲开。
但这一来二去的,总会让人厌烦。
宋钰掰了块烤的焦黄的饼子塞进嘴里,淡淡开口,
“这种话,再让我听到一次,下一次换药我会往你伤口里撒盐。”
那伤兵神情一滞,可到底小命还捏在人家手中,这才不甘愿的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