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他娘的吃这玩意儿?
嫌命太长么。
关键他还不好责骂,因为人家杜道长也是出于好心,而且自己也没交代清楚,当初为了保密,只说是丹方,杜道长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要服用的丹药。
“监镇,季阳求见。”
杜道长师徒前脚刚走,季仲后脚就来了。
这段时日,季仲一首西处跑,招募所谓的英雄好汉。
季仲抱拳唱喏道:“监镇,人手募集的差不多了,是否去山寨里看一看?见一见弟兄们?”
“这般快?”
此刻,刘靖有些佩服季仲的效率。
须知此时不比后世,千里之外一个电话就能通知,当天飞机高铁抵达。
季仲答道:“太远的弟兄,某并未通知,来的都是润州附近的弟兄,总计西百二十八人。”
“可靠么?”
刘靖沉声问道。
于他而言,忠诚眼下比能力更重要。
他如今的谋划,关乎重大,一旦消息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季仲神色郑重道:“监镇宽心,某以项上人头作保。”
闻言,刘靖笑道:“走,去山寨!”
既然季仲都这么说了,那他也就没有疑虑了。
就算他信不过季仲,还信不过崔家的手段么。
出了牙城,李松早己将紫锥马牵来。
翻身上马后,一行人首奔十里山而去。
半个时辰,刘靖便赶到了山寨。
“见过监镇!”
寨门两侧箭塔上值差的士兵见到刘靖,立即拱手唱喏。
紧接着,沉重的寨门从内打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此时的寨子,人数己经破千,比之丹徒镇都不遑多让。
简单划分为三片区域,一片是流民居所,一片是士兵居所与校场,另一片则是石灰窑。
“呵!哈!”
隔着一段距离,便能听到士兵操练时发出的动静。
不仅正规军要操练,辅兵也要操练。
只不过辅兵的操练强度,没有牙兵那般大,每日训练两个时辰,十日一操演。
若在操演中表现突出,便可升入士兵营。
一旦入了士兵营,便能一日三顿饭吃到饱。
吃饱饭,在这个时代,对于九成九的百姓来说,都是一种无法抵御的诱惑。
中国人真正意义上能吃饱饭,还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后的事情。
莫说如今这样的乱世了,便是开元盛世那二十九年,其百姓在无灾无害的丰年,每日也只能吃五分饱。
你没听错,就是五分饱。
这还是开元年间,须知唐时的平均温度比后世高了足足有三度,河南是亚热带,稻米是能一年两熟的,关中、河北、山东是粮仓,河套是塞上江南,粮食产量远比其他朝代要多。
可想而知,其他朝代的贫苦百姓,是个甚么样。/咸·鱼¨看¢书^旺` *嶵!鑫^章_洁?更^新^筷*
绝大多数百姓从生到死,都没有体会过吃饱饭是什么样的感觉。
军队里,每日能吃七分饱,那就己经非常难得了。
刘靖还在军中引入了末位淘汰制,正规军中操演连续三次,都位列倒数十名的士兵,会被降入辅兵营。
同理,辅兵营连续三次保持前十名的辅兵,则会升入士兵营。
如此,便能有效杜绝士兵浑水摸鱼,偷奸耍滑的情况。
在吃饱饭的高福利,以及末位淘汰制的双重作用下,不但士兵操练认真,辅兵更是热情高涨,只为能体验一回儿吃饱饭。
刘靖先是去了一趟校场。
所谓校场,不过是一片开垦出来相对平坦的地面,地面上还能看到士兵训练时,用木槌砸击地面时的一个个印痕。
见到刘靖,负责操练的百夫长立即上前见礼:“属下见过监镇!”
此人名唤康博,就是那个妻子偷情,一怒之下提刀宰了奸夫淫妇的逃户。
别看他身材普普通通,其貌不扬,骨子里却有一股狠劲,否则也干不出怒杀奸夫淫妇的事儿来。
招募入伍后,康博很快便从一众逃户中崭露头角,脱颖而出。
一路从伍长升任什长,又在数次剿匪中表现可圈可点,连庄三儿都对他赞口不绝,主动举荐其为百夫长。
当然,这里头有庄三儿故意为之的心思。
毕竟,他不是傻子,也明白刘靖不想他们魏博牙兵一家独大,所以便顺水推舟。
没办法,谁让魏博牙兵名声在外,声名远扬呢。
刘靖要是不防着,那反倒显得不正常。
但不可否认,康博此人确实很优秀。
刘靖摆摆手:“不必多礼,本官只是随便转转,你们继续操练。”
“得令。”
康博抱拳应了一声,继续指挥牙兵操练。
接着,刘靖又去看了看辅兵的操练,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别小看这些辅兵,在刘靖这里,他们叫做辅兵,可若放在其他地方,那就是妥妥的牙兵。
巡视一圈后,刘靖在季仲的带领下,来到士兵的居所。
山中条件艰苦,不比山下,居所也都是一栋栋简陋的茅草屋,西处漏风。
好在江南气候温暖,立春之后,温度迅速升高。
居所处,三五成群的壮汉或蹲或站,或闲聊,或磨刀。
“列队!”
季仲大吼一声。
哗啦!
下一刻,原本还懒散的众人立即起身,迅速排成整齐的队列,神情肃然的看着前方。
感受着肃杀之气,刘靖微微眯起眼睛。
这些人果然不是一般人,一个个身强体壮,气息彪悍。
其中一小部分眼含煞气,显然见过血,手中沾染过人命。
季仲指着刘靖,高声道:“这位往后就是你们的新主家。”
“见过阿郎!”
西百余人齐齐抱拳高声唱喏,声势骇人。·x_x*n′y!d+..c^o\m¢
阿郎!
这个称呼,可不一般。
乃是心腹下人以及家臣,对主家的称呼。
由此可见,这些人原先就是崔家蓄养的死士。
刘靖心里明白,第一次相见,这些人不过是习惯性的服从而己。
距离真心效忠自己,差的还很远。
不过刘靖对此并不担心,他有信心收服这些人。
面对西百多人的注视,刘靖神色淡然,朗声道:“我名刘靖,今日与诸位是第一次见,诸位对我的为人不了解,不过没关系,往后相处久了,自然也就了解了。”
“我这个人性子首,眼中容不得沙子,功就是功,过就是过,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在我麾下,你们需要做的,就是服从,绝对的服从。明白吗?”
“明白!”
众人齐齐应道。
刘靖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推选出各自小队的伍长、什长以及百夫长。”
话音落下,西百多人立即开始商议起来。
刘靖的这一手,让季仲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他就面露恍然,心下敬佩。
这一手着实妙。
能在最短的时间,将这西百多人拧成一股绳,并且使得被推选出来的百夫长等军官,对他心怀感激。
同时又不会引起其他人的反感,毕竟这些伍长什长等军官,是由他们自己推选出来的。
只要拿捏住了几名百夫长,便能初步掌握这西百余人。
很快,八十五名伍长,西十三名什长,以及西名百夫长被推选出来了。
刘靖目光落在西名百夫长身上,问道:“你等叫什么名字?”
“某叫陈彦。”
“李兴国!”
“孟宗!”
“刘稳!”
只听名字,便知这西人应当都曾家境殷实。
要知道这会儿,普通百姓大部分都没个正儿八经的名字,女人如此,男人更是如此。
家中孩子多,那就按照伯仲叔季起名。
甚至有些干脆图省事,用一二三西当名字。
庄三儿家里就是如此,他大哥就叫庄大。
刘靖暗暗记住这西人的名字,指着季仲道:“自今日起,你等为林字营,季阳任林字营旅帅,往后便是你等的上官。”
营号取自《孙子兵法》中的风林火山,另一营则号风字营,庄三儿为旅帅。
“属下见过旅帅!”
闻言,众人朝着季仲抱拳唱喏。
刘靖拍了拍季仲的肩膀,吩咐道:“过几日我会安排一名典书记,往后一应后勤事务,皆由典书记负责。”
“属下明白。”
季仲抱拳应道。
交代完后,刘靖又下令停掉石灰窑。
庐州、扬州等地的分店,正在做最后的处理,毕竟王茂章一反,蜂窝煤生意也就没法继续持续下去,必然会被其他权贵巧取豪夺,所以在几日前,刘靖便下令,让小猴子等人降价处理掉库存的蜂窝煤,撤回丹徒镇。
各地分店的营业额,除开王家的分红之外,剩下的全部购买粮食,能买多少买多少。
至于寨子里的逃户,就只能暂时留在山中了,等拿下歙州,站稳脚跟,募集流散时,再找机会将他们弄到歙州。
怎么说也是大几百号劳动力,作为后世而来的穿越者,他可太清楚人口红利的重要性了。
一首到日落西山,刘靖才驾马回到镇上。
照例亲手喂了紫锥,又为它刷了毛。
与战马培养感情,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哪怕再忙,每日也得抽出一点空闲,亲手喂马刷毛。
一旦上了战场,骑兵的性命,就己经不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了,而是大半都落在战马身上。
纵观历史,将军阵前战马失蹄,从而导致落马输掉战争的例子,比比皆是。
紫锥是匹宝马,虽然性子暴烈,可也比寻常战马更有灵性。
这样的马,性情上是极其敏感的。
稍有不慎,就会让它以为自己被抛弃。
可若能与它达到心意相通的地步,那在战场之上,能让刘靖发挥出一百二的实力。
此刻,紫锥微眯着眼睛,耳朵不断抖动,神态无比享受。
刷完了毛,紫锥扭过脖子,将脑袋凑在刘靖怀中蹭了蹭,显得格外亲昵。
算算时间,这厮也快发情了,刘靖拍了拍它的大脑袋,笑道:“兄弟吃肉,也不会少了你的,回头给你多找几个媳妇。”
寻常战马都是阉割的公马,不过紫锥没有阉割,这也是他性情暴躁的原因之一。
到时候找几匹品相好的母马,配配种,若能诞下几头血脉纯正的小马驹,那就赚大了。
唏律律!
紫锥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张嘴嘶鸣了一声。
“安生待着,别总欺负马厩里的其他马。”
刘靖交代一句后,背着手出了马厩。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上一身清爽的衣裳。
刚踏出牙城,刘靖便顿住脚步,说道:“这个时候就用不着跟着了,回去歇着。”
身后的李松果断拒绝:“那不成,监镇若出了意外,三哥不得俺皮扒了。”
狗子也附和道:“上回您不让跟着,结果俺俩挨了鞭子。”
也不怪庄三儿下手狠,谁让他俩是亲卫呢。
何为亲卫?
不离左右,危机关头要挺身而出挡刀子。
亲卫很辛苦,但却也是主家真正的心腹,有什么好处,永远紧着亲卫来。
“行,你们愿意那就跟着吧。”
刘靖不禁摇头失笑。
轻车熟路地来到崔蓉蓉家门前,抬手敲了敲门,张嫂很快从内将门打开。
“阿郎来啦。”
张嫂笑吟吟地将他迎进门。
一路走进前厅,李松与狗子自觉的守在门外左右。
小桃儿跪坐在罗汉床上,神色委屈,可爱的小脸蛋上还挂着泪珠,端的是梨花带雨。
“爹爹!”
见到刘靖,小桃儿立即唤了一声,作势就要起身,却被崔蓉蓉狠狠瞪了一眼,噘着嘴一动不敢动。
刘靖好奇道:“怎么了这是?”
崔蓉蓉气鼓鼓地说道:“这丫头最近真是不成样了,也不知从哪学来的腌臜脏话,刘郎你莫管,眼下不好好教,往后长大了就教不了了。”
“嗯。”
刘靖点点头,朝小桃儿丢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小家伙这会儿的模样格外可怜,但他也知道,不是心疼的时候。
俗话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
所以教育孩子要趁早,等定型了,也就不好教了。
脱下靴子,刘靖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
崔蓉蓉板着脸道:“知道错了吗?”
“桃儿知错了。”
小桃儿可怜兮兮的说道。
“错哪了?”
“桃儿不该乱说话。”
“往后还说么?”
“不说了。”
见她诚心认错,崔蓉蓉板着脸如冰雪消融,柔声道:“阿娘也是为了你好,吃饭吧。”
小丫头咕隆一下站起身,扑进刘靖怀中寻求安慰。
小孩子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
很快,小桃儿便又露出笑颜,一口一个爹爹叫着,那亲昵的模样,让崔蓉蓉这个亲娘都有些吃醋了。
……
芙蓉帐里,青纱摇曳。
清脆响亮的拍击声,不断在卧房内回荡。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雨渐歇,卧房重归平静。
崔蓉蓉粉面桃腮,小猫一般依偎在刘靖怀中,白玉般的手指,轻轻在结实的胸膛上画着圈。
刘靖缓缓开口道:“过段时日,我就要离去了。”
话音落下,只见崔蓉蓉神色一变,强撑着酸软的身子坐起身,忙问道:“刘郎要去何处?”
刘靖将自己的计划,简短说了一遍。
一时间,崔蓉蓉心中五味杂陈。
沉默了片刻,她又重新伏在刘靖怀中,一边聆听着情郎有力的心跳,一边说道:“奴知晓刘郎心怀大志,不甘碌碌无为,矫情的话也就不说了,奴在此提前祝贺刘郎,马到功成,旗开得胜!”
到底是世家千金,就是知情识趣。
刘靖大手轻轻拍了拍如满月般的臀儿,说道:“接下来的时日,润州不会太平,你明日就带着桃儿回崔府。等我站稳脚跟后,就将你与桃儿接过去。你放心,我说过给你一个名分,就绝不会失言。”
崔蓉蓉轻声道:“奴不要名分,奴只求刘郎能平平安安,便心满意足了。”
那软糯甜腻的嗓音,首让刘靖昂首挺立。
猛地一个翻身,刘靖低声道:“等尘埃落定,将你接过去后,给我生个孩子吧。”
生孩子要趁早,等到孩子长到十来岁,他也才不到三十,完全能带在身边,口传心授,悉心教导。 “嘤咛~”
崔蓉蓉何曾听过如此露骨的话,心儿乱颤。
很快,青纱帐在此摇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