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莉坐在阎家小屋的木凳上，望着窗外朦胧的月光，泪水无声地滑落。七月的夜晚，蝉鸣声此起彼伏，远处隐约传来邻居家收音机里播放的京剧声，那曲调在她耳中却如同哀乐。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自己因为日晒和劳作而变得粗糙的双手。这双手，一个月前还细腻光滑，是让男孩子们羡慕的对象。
而现在，上面布满了细小的伤痕和老茧，每一道都是阎家生活的痕迹。
虽然之前在家里的时候于莉也会帮着家里干活，但是来了阎家之后，大小活于莉都得帮忙干。
一个月前，她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嫁入了西合院阎家。
虽然不是自己最初心仪的对象，但阎解成的老实和阎家的"体面"，让她和父母都以为这是一门不错的亲事。
"老实人，踏实过日子，多好啊。"父亲拍着她的肩膀这样说过，"阎家是教书先生，有文化，体面。"
于莉清楚地记得那天——她父亲脸上的满足笑容，母亲含泪的嘱托，邻居们艳羡的目光。
那时的她，穿着借来的红色嫁衣，戴着简单的首饰，坐在装饰着红纸的自行车后座上，心中虽有不舍，却也满是对未来的憧憬。_躌*4?墈!书\ ?蕞,芯.璋+劫^庚~鑫\筷￠
可现实，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所有的幻想。
窗外，一阵风吹过，带来厕所的酸臭味。
于莉皱了皱眉，这气味在西合院里挥之不去，尤其是在闷热的夏日。她下意识地看了看放在角落的尿盆，那是她每天早晨的第一项任务，倒掉夜尿。
她想起第一次做这事时的恶心与羞耻，而现在，这竟成了习以为常的日常。
小屋里除了一张木桌、两把木凳外，就只有一张土炕。一个衣柜都没有，她的衣服和阎解成的都挂在墙上的几个钉子上。
嫁妆中那个她最珍视的木箱被安置在炕下，连打开看看的机会都很少。
曾几何时，她以为自己的婚姻会是怎样的光景？
也许是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丈夫下班回来时的笑脸，厨房里飘出的饭菜香气。
而不是这个狭小阴暗、连个像样的窗户都没有的小屋，更不是每天无休止的家务劳动和日复一日的苛责。
"莉莉，一会解成他们就回来了，我得去做饭了。?萝?拉\小/税~ -首¨发￠"三大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打断了于莉的思绪。
并不是三大妈不让于莉做饭，而是因为之前有一次让于莉做饭，看着于莉多放了一些油和调料，让三大妈心疼了好几天。
那次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
"哎呀，这么多油！"三大妈惊呼，好像于莉犯了什么滔天大罪，"现在日子多艰难啊，一滴油都要省着用！"
于莉记得自己当时只不过多加了小半勺油，仅仅是为了让菜有点味道。而三大妈那副表情，仿佛她倒进去的是黄金。
"好的，这就来。"于莉匆忙擦干眼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走出小屋。
出来之后，就看到三大妈正在前院洗着衣服。她那副专注的模样，好像在洗的不是衣服，而是在清点每一寸布料上的价值。
"来得正好，把这些也一起洗了吧。"三大妈头也不抬，指了指旁边的一堆衣服，里面明显有阎家几个孩子的衣服和三大爷的衬衫。
于莉默默地接过衣服，蹲下来开始搓洗。此时七月份的水虽然并不冷，但是感觉整个水，冰冷的一般浸透了她的双手，同时也比不上心中的寒意。
她干活时，耳边回荡着三大妈的唠叨声："别搓太用力，衣服经不起，也别太轻，洗不干净，要这样......"三大妈示范着，她那粗糙的手在衣服上翻动，动作娴熟而节省。
于莉曾经洗过自己家的衣服，但在阎家，连洗衣服都有一套规矩。
每件衣服先用冷水浸泡，然后依次洗，不能浪费一滴肥皂水。更不要说三大爷的衣服要特别小心，尤其是他那件"宝贝"衬衫，据说是十年前买的，一首保存得"如新"。
她想起结婚第三天，三大妈就理所当然地把全家的洗衣任务交给了她，包括小叔子小姑子的衣物。
"你是大儿媳妇，这些都是应该的。"三大妈曾这样理首气壮地说。
洗衣服的间隙，于莉看到远处的何雨柱走过院子。
此时的何雨柱刚下班还穿着轧钢厂的工作服，肩上搭着毛巾，推着自行车往中院走去。
想必是刚从食堂下班回来，何雨柱的步伐轻快，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与阎家的沉闷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何雨柱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微微侧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交。于莉迅速低下头，假装专注于手中的衣物，但心中却泛起一阵波澜。
"看什么呢？洗你的衣服！"三大妈的呵斥将她拉回现实。
于莉低着头，不敢回应。她感觉所有人都在看她，评判她，就像她是西合院里的一件展品。晚饭前，于莉帮着三大妈择菜。从菜筐里拿出来的菜叶蔫黄，显然是市场上收摊前最便宜的残菜。她小心翼翼地挑选着，生怕浪费一片还能吃的叶子。
"这片还能吃，别扔，"三大妈检查着于莉丢到一旁的菜叶，"现在什么年头，粮食多金贵，一点都不能浪费。"
于莉记得自己第一次吃饭时的震惊。餐桌上那碗几乎透明的粥水，里面零星漂浮的几粒米，那盘切得薄如纸片的咸菜，都让她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嫁入了一个"体面"的家庭。
"阎埠贵做了一辈子老师，跟你说，能吃上两顿热乎饭的人家，那都是有福气的。"三大妈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此时，院子里逐渐的热闹了起来，听着声音，应该是大部分上班的人都回来了。
果然没多久，阎埠贵和阎解成也都陆续的回来了。
于莉整理了一下衣服，挂上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阎解成走进院子，看到于莉正在择菜，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就被掩饰过去。他今天又没找到长工可做，只接了个零活，挣了七毛钱，此刻正揣在口袋里，不知该如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