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阎解成含糊地应了一声,也不敢看妻子的眼睛。他是懦弱的,于莉早己看清这一点。在父母面前毫无主见,在妻子面前也缺乏担当。
晚上阎家的日常饭菜无比简单,一盘咸菜,一碗棒子粥(只看到水,里面的硬的实在是太少)。
于莉记得自己父亲说过,嫁到阎家肯定不会饿肚子。
毕竟,阎埠贵是老师,有固定工资。可现实却是,她从未见过肉,连鸡蛋都是奢侈品。
而三大妈总有一套说辞:"现在是特殊时期,大家都艰难,我们还算好的呢。"
阎家一家人围坐在桌前。三大爷照例先给每个人分发咸菜。
"按根分,每人两根。"三大爷宣布,这几乎成了一种仪式。
此时的于莉仿佛也己经习惯了现在的这种情况,毕竟这个事情己经重复了一个月。
"哎,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阎埠贵一边分着咸菜一边对着众人说道。
于莉低头吃着自己碗里几乎看不见的几粒粗粮,听着三大爷讲述他在学校的"丰功伟绩"。这也是每晚的固定节目,阎埠贵滔滔不绝地讲自己的省钱计划。+d\u,a¢n`q.i-n-g\s·i_.~o?r!g·
"今天解成没找到活儿?"三大爷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阎解成低着头吃饭,声音闷闷的:"找了,明天大同胡同有个工地要扛大包。"
"唉,你这孩子,"三大爷摇摇头,"二十多岁的人了,连个正式工作都找不到,每天打零工,能有什么出息?"
于莉的心又往下沉了几分。结婚前,阎家向她父母保证阎解成在一家工厂有工作。可婚后才发现,所谓的"工作"不过是临时工,经常失业在家。
"对了,这个月的住宿费该交了。"三大爷放下筷子,看向于莉。
"住宿费?"于莉愣住了。
"是啊,你们住在我家房子里,用水用电,总不能白住吧?"三大爷理所当然地说,"以后每个月八块钱。"
"以前不是每个月才3块钱吗?"阎解成十分不乐意的说道。
阎埠贵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语气中带着十分不满的说道:"以前不是你一个人吗?现在你是两个人。我这可是最公平公正的。"
说完之后,阎埠贵又继续的说道:"还有就是你之前结婚的钱,这些不都得慢慢的还给我吗?你现在都成家了,以前的你从小到大的那些钱不也的慢慢的还给我了?"
阎埠贵煞有其事的说道,仿佛是在虚空中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l/a+n\l_a¨n^w\e¨n+x!u^e^.\c¨o~m¢
阎家的几个孩子仿佛都像是默认的知道这些事情,所有人此时都仿佛是保持着沉默一般。
毕竟阎埠贵可是对于每个孩子都有一个账本,那是从小到大的所有开销。
于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一家人归一家人,可钱是钱,账是账。"三大爷板起脸,"现在什么年头,粮食紧张,物价高涨,家家都不容易。你们成了家,就该有自己的责任。"
阎解成低着头不敢说话,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于莉听到这话,如同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人僵在原地。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感到一阵荒谬和窒息。
这一刻,一个可怕的真相浮现在她眼前:嫁到阎家,不是找到了依靠,而是成了一个廉价劳动力,一个要交房租的租客,一个随时可能被指责的外人。
她想起婚前阎解成信誓旦旦的承诺:"嫁到我家,我爸是老师,日子肯定过得好。我会对你好的,你想买什么我都给你买。"
如今看来,这些不过是哄骗她的花言巧语。
"这...这不对吧?"于莉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声音却不自觉地发颤,"结婚前不是说..."
"说什么了?"三大爷打断她的话,眉头一皱,"我可没说过不收钱。你们年轻人,花钱大手大脚的,不懂得节省。这年头,一粒米都是钱啊!"
于莉看向阎解成,希望丈夫能为自己说句话,但阎解成只是低着头,用筷子戳着碗里所剩无几的粥,仿佛碗里有什么天大的秘密需要研究。
从他们进门那天起,于莉就感觉到了阎家的算计。
婚礼简单到几乎没有仪式,没有酒席,只是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然后把她的嫁妆搬进了阎家。
而那些嫁妆...她父母费尽心思准备的被褥、衣物,全都被三大妈以"替你们保管"的名义收走,至今没再见到。
三大妈在一旁补充道:"再说了,你看看你,嫁过来一个月,连个动静都没有。"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于莉的肚子,"别人家姑娘嫁过来,没多久就有喜了。"
于莉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羞愧和愤怒交织在一起。她不敢相信,婚后仅仅一个月,连这种事情都成了被指责的理由。
更令她难以接受的是,三大妈对她的评判,仿佛她只是个生育工具,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为阎家延续血脉。
而且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阎解成是什么情况,阎埠贵和三大妈仿佛都不知道一样。
"妈,这种事急不得..."阎解成小声嘀咕,却被三大爷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急不得?那也得有个盼头啊!"三大爷放下筷子,语重心长地说,"我和你妈都不年轻了,就指望着抱孙子呢。"
于莉低下头,看着碗里那几乎透明的粥水,突然注意到碗边有一道没洗干净的污渍。
这是她今天早上刷的碗,三大妈检查后说"干净得很",现在却明晃晃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就像她的婚姻一样,表面光鲜,实则处处是陷阱。
"莉莉,你看看你们结婚都一个月了,"三大妈故作关心地说,"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啊?要不去看看医生?"
这句话像一把刀,深深刺入于莉的自尊心。她知道,在这个年代,一个女人如果不能生育,就会被视为不祥之人,成为众人的笑柄。
而更让她痛苦的是,根本不是她的问题。是阎解成——那个在床上连三分钟都坚持不了的男人。可这种事,她怎么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