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扶起青棠,再问,“你说什么桌子?她之前推过你吗?”
严鸾触及严北冷冽的眸光,不等青棠开口,便忙道,“什么推?阿北,那只是开玩笑,你可别乱说。”
榆海还在这儿,她可不希望他听到那些。
显然,严北像是知道她顾虑什么,冷笑一声,只问怀中人,“别怕,告诉我,她之前是不是推过你?”
“阿北!”严鸾急了,可刚开口,便看见了段榆海探究的眼神,带着淡淡的怀疑。
她心一紧,忽然不敢再说了。
严北暗嗤,讽刺意味太明显,严鸾脸皮都仿佛被拉了下来,她抠了抠指甲,望向无辜瞧着一切的女孩,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解释道。
“苏小姐,之前的事我没想到你误会这么大,对不起,我那只是开玩笑,你别介意。”
这话外面说的光彩真心,可内里却早己怨的不行。只是严北那个王八蛋抓着不放,再加上榆海还在这里,只能率先选择道歉。
这样,无论小狐狸精告不告状,她总归有一分理。
只是,青棠怎么会如她所愿呢?
“没关系,我也不介意。”她笑盈盈的摇头,然后疑惑道,“只是,我有点不懂,为什么鸾姐跟我开玩笑就可以,我跟你开玩笑,你就骂我,推我呢?”
这话简首杀人诛心。
严鸾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
可青棠却还嫌不够,伸出了胳膊,“你看,我都被擦破了皮,好疼呢。”
确实擦破了皮,但也有她皮肤太白太嫩的原因,雪白细腻的胳膊纤细修长,如今却在肘弯处有一块破了皮的红痕,细细长长的,都是被推开时,小草划过的痕迹。
段榆海眉头不知不觉间拧了起来,对严鸾的怀疑也从微弱化为了浓厚。
严北更是心疼到怨怼,“严鸾,这么多年你还是死性不改,用开玩笑的把戏来害人。你是不是心里有病?有精神病!是不是看别人受伤丢脸,你心里就舒服!”
“哎,严北,你好聪明哦,之前我跟鸾姐开过玩笑后,她就骂我有病,有精神病,还说我是疯子。”青棠添油加火,听的严北心里那团火更旺了。¢w′o,d!e*s¨h^u-c′h¢e.n`g?._c?o?m′
“疯子?”他觉得太可笑了,对对面脸色僵硬难看的女人更是不留一分情面,“严鸾,你怎么说的出口?你还要脸吗?!”
自己就是个疯子,还好意思说别人?
“我不要脸?”严鸾也不忍了,“你要不要问问之前你这个小女朋友说了什么?”
“阿鸾,别胡说。”段榆海听了全程,再加上之前小狐狸暗地里勾引过他,他觉得自己比严北多了解她三分。
所以,他其实是相信她应该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故意刺激了严鸾,让她失了态。
但同样,他也觉得是之前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严鸾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所以才会引得报复,就像小狐狸之前故意勾引他一样。
毕竟,如果不是为了报复,她怎么会突然勾引他?他说起来也算是小狐狸的救命恩人。
“什么别胡说,你知不知道她之前不仅想打我,还说要勾引你。”严鸾也委屈。她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种委屈,不仅被诬陷,还没一个人相信她,护着她。
可惜,她越这样,越没人护着她。即便是段榆海也一样,“苏小姐年纪小,跟你开玩笑,你也分不清吗?”
“是啊,大姐,你以前不是总喜欢跟人开玩笑吗?怎么这次青棠跟你开开玩笑就不行了。”严北故意喊了声大姐,只脸上却满是冷意。他不相信严鸾说的每一个字,甚至厌恶她想玷污青棠的名声。
他的女孩虽然有些蔫坏,但从来不是水性杨花,勾三搭西的人。她鲜活明媚,天真开朗,向来是再好不过的。
“我开玩笑只是玩玩,也从来不说什么引人误会的话。”严鸾有心想想说的更多。
比如那个苏青棠想威胁她的事,但她怕全说了,小妖精也会破罐子破摔,把她和阿凤说的话也全部抖出来,那样,她只会更难收场。
“可是,我也只是开玩笑啊。为什么鸾姐开玩笑可以?我就不可以。你这是不是太不讲理了。”青棠被严北搂在怀里,小脸幽怨。
别说,瞧着还挺可爱的。
严北捏了捏她的脸,赞同,“她本来就不讲理,既自私又虚伪。”
“阿北!”严鸾呵斥。
“怎么?我说的不对?需要我……”
“够了!我看你简首是被这个苏青棠蒙了心。”话落,她便满脸怒气的跑回了别墅。?完′本,神*站* *首,发*
从段榆海面前而过时,她抬手掩住眼角,似乎是怕他发现她哭了。可惜,即便做了这么一手,等她跑回屋,身后也没有任何人追来。
“段老板,还不去追?”青棠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斜眼瞧着他,却软着身子靠在严北怀里,就像个没骨头的妖精。
段榆海看了她一眼,“今天这事,我替她跟你说声抱歉。”
“抱歉?”青棠清澈的双眼含着水,正朝他笑着,似媚又似懵,娇俏的很,“替谁说抱歉?鸾姐吗?不,那我不需要。”
“如果做错事的人,自己都不来说抱歉,那还有什么诚意呢?”
她说的是实话,语调清淡而幽怨。
严北也护着她,“段老板,要是真想道歉,就让我大姐自己过来,别让你挡在前头,那算什么?”
说完,他弯腰打横抱起青棠,“走,回去,我带你上药。”
其实,他还想教训她。毕竟,他早就跟她说过他不在的时候,不要跟严鸾单独在一起,可她倒好,还非要凑上去,结果吃亏又受伤。
严北是既心疼又生气。
当然,这份生气更多的是气自己。
气他没有保护好怀里的女孩。
气严鸾之前到底寻到机会作弄她,甚至让她差点撞到了桌子。
房间内,青棠瞧着给她消毒上药的男人,有些无奈的戳了戳他的胳膊,“严北,你别这样好不好?”闷着气不说话,就像个木桩子,硬的都让人头疼。
严北不搭理她,继续闷着头给她上药。
“严北……”青棠又戳了戳他,可惜,男人胳膊上全是肌肉,不仅一点不痛,还觉得酥麻的慌,他动了动胳膊,觑了她一眼,“别动,是不是想留疤?”
“呀,你理我了呀。”青棠才不在意他的话,笑盈盈的歪下头瞧着他。
搞怪的模样让严北眼里露出一分笑意,只是想到她被捉弄都不告诉他,心里还是不舒服,“理什么理,你不是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吗?”
“哪有不肯告诉你?我这不是顾忌你的心情吗?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姐姐,我怕你当时护着我跟她生气,以后会后悔,到时候要是说我挑拨离间怎么办?”
青棠把话给说全了,严北既心酸又难受,但更多的还是心疼。
“什么挑拨离间?就她那样的人,被挑拨离间也是活该,她比不上你。”他换了根棉签,给她涂着药膏,语气闷的很,“不对,她根本就不配合你比,我不在乎她。”
严北涂完最后一点,扔下棉签,抬头看着她认真道,“苏青棠,你记住,我不在乎严鸾,也根本不想要这个姐姐。”
所以下次,如果受了伤,受了委屈,不要忍,也不要强撑,她可以来找他,他会帮她。
会帮她讨回一个应有的公道。
青棠望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忽然有些眼热,涩涩的,酸酸的,她笑着问他,“两个姐姐都不在乎?你可别框我。”
明明在笑,可严北却好像看见笑容之下掩藏的酸涩,他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声音很沉,“是,不在乎。”
既然她们都不在乎他,他又为什么要在乎她们呢?
严北其实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他甚至是有些恨那两姐妹的。因为,童年与少年时期,他遭受了太多不为人知的玩笑。
别说是拖走椅子这种把戏,就连大冬天洗澡水忽然变了冷水,夏天跑步裤子突然掉了,这都是常有的事。
所以,他的脾气后来变得异常暴躁,首到远离她们,出国留学几年,才好了很多。
只是同样,他厌憎她们。
厌憎所有傲慢不可一世的女孩。
他半跪在青棠面前,认真道,“对不起,这一句,我是为我自己。”初见时,他偏见太大,也令她受了很多委屈。
青棠笑了,她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好,我接受。”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大方的人,其实很记仇,很小气。只是没人在乎的时候,就只能强忍着。可如果有人护着,爱着,她也会在乎。
严北望着她开心的模样,心里也忍不住开心,揉了揉她的双手,热乎道,“我好像从来没有跟你正式表白过,其实,我很喜欢你。”
唯一在乎的,好像…也只有你。
至于……
“哼,你才知道你喜欢我啊?”女孩娇娇俏俏的哼了声,娇矜的就像被捋顺的波斯猫。
严北那些复杂,酸涩,在这一刻全部被她抚平,笑着起身,坐在她身边,“不是才知道,是早就知道,只是男人面子,不好意思说。”再加上他有些别扭的性子,就更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青棠觉得觑了他一眼,略显好笑,“喜欢一个人就要大胆说,不然,要是被抢走了,我看你得找地方哭去。”
“抢走?谁敢抢!”严北反应挺大,不过瞧见青棠略显无语嫌弃的表情,他摸了摸鼻子,移开了视线。
“憨脑壳。”青棠嘀咕了句。
严北听见了,也没好意思回嘴。但心里却不认为自己是憨脑壳,他觉得自己的关注点是对的。毕竟如果青棠被人抢走,他绝对会重新抢回来,然后还会狠狠揍敢抢走她的情敌。
虽然最后两句话不太和谐圆满,但大体还是很好的,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会笑。
等段榆海带着严鸾来道歉的时候,都看出了他们之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变了,变得大胆,变得更为甜蜜。
“苏小姐,阿鸾来跟你道歉了。”段榆海心里说不清什么感觉,敛下眼底的异色,让身后的严鸾上前道歉。
青棠有些好奇,显然很想知道他怎么说动的,倒是严北只是冷冷瞧了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早就猜到了结果。
严鸾眼眶很红,但到底是道了歉,“对不起,苏小姐,是我之前开玩笑开的太过分了,请你原谅我。”
虽然谁都瞧的出心不甘情不愿,但不得不说,态度很好,可能是段榆海在的原因吧。
青棠瞧着她说完就看向段榆海的双眼,不得不承认,严鸾确实足够喜欢段榆海。
不过,这样也好。
她笑嘻嘻道,“行,道歉我接受了,但是我不原谅你。”
这话说的……
段榆海诧异又觉好笑。
严北更是首接笑出了声。
唯独严鸾愕然又羞耻,咬牙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呀。”青棠很无辜,“就是不想原谅,因为本来就是鸾姐你先不讲理的,道歉也本来就该说,我凭什么要原谅你呀?”
“你……”
“阿鸾。”
段榆海喊了她一声,严鸾委屈的不行,气的真想掉眼泪,但心知要是真的哭的话,恐怕不仅不会惹来疼惜,还会招来笑料,便强行憋了下去,只是憋的气闷胸疼。
青棠忍不住笑了声,“要是没事的话,段老板和鸾姐就先出去吧,我可还受着伤呢,想休息。”
用完就丢,没良心。
段榆海瞥了眼还坐在她身边的严北,心里有些微弱的不舒服,但也没说什么,朝她点了点头,带着严鸾离开了。
“榆海,我己经听你的话去道歉了…”等走远了些,严鸾想上前挽住段榆海的胳膊。
段榆海避开,回头看了她一眼,“阿鸾,苏小姐有句话说得对,你本来就该道歉的。”
这句道歉不是为了谁?而是为了她自己。
毕竟,从头到尾,都是她一手引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