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三就先有了动作,伸手抽来背后背着的棍条,对着乞丐们就是粗鲁的驱逐:
“都赶紧滚!免得挨打!”
他的嗓门儿十分吓人,嗓子一扯一吆喝,就把凑过来分吃面疙瘩的十几口乞丐吓跑了个干净。
这还没完,赵老三扭头又朝易新粗鲁吼道:
“不许在门口摆这种摊子!拉低咱赵氏饭庄的档次!”
“还不滚!真讨打呢!”
“嘭!”
扭过头来,那俩结伴乞丐还没分地面疙瘩汤呢,壮着胆子又凑过来。
结果兜头兜脸的就挨了赵老三一闷棍。
那韧性十足的棍条直接抽在了其中一人的脑门上。
“哎呀!”
李寡妇被赵老三的举动吓着了。
预料过这些混蛋的一言不合就会打人,但没成想这么快就在自个儿眼前开打了。
她急切又不知咋拦,也不敢拦。
她的急切眼神易新瞧见了,易新只得小跑出来,对着赵老三点头哈腰:
“干嘛这么容易生气,值当嘛。”
不动声色间,易新暗暗朝灶房里招手,招呼朱德福出来。
凡事得往最坏的情况预算。
万一附近真发生了战乱。?5/2.m+i¨a*n?h?u^a+t^a+n_g·.\c¨o-m/
小镇没遮没蔽的,想自保,就得有足够多的自己人。
这俩乞丐疑似识字,不知何故竟流落到了街头。
瞧着身板还算结实,就是瘦了些,要是能以工代赈地留为己用,倒也是好事。
“德福,你问问他们乐不乐意帮工,乐意的话就牵上驴车,带他们去山里帮忙劈柴吧。”
“按一天给一吊钱算,还包三顿饭。”
朱德福能意识到易新这是有心护着人,把他从马不停蹄地忙碌中叫出来,是为了尽快带走他们,免得在赵老三眼前杵着,不免会挨一顿毒打。
“诶,这就去。”
易新顶上朱德福的工作,叫朱德福牵着驴车将这二人带走了。
赵老三这才勉强作罢,回灶房边儿负责算钱结钱。
累啊。
一天到晚的烧菜也是体力活。
顶了朱德福一天,把易新的老腰都要给累断了。
这货莫不是也学会了偷懒,就是叫你安排那俩人帮工砍柴去,咋就一去不回了。
不管啥年头,都不能轻易做好事啊。
做好事不仅没有回报,还要自己承担做好事的成本,简直要命。
时间来到晚上的饭点小高峰,易新更加忙得来回乱飞。
这头炖上一排溜树菇煲,那头又要剁肉剁椒做肉夹馍。′j′i¢n\r?u~t-a,.~c′o.m¢
“爹,柴火快烧没啦。”易大山也跟易新一样地忙活。
忙活好一会儿脸前的树菇煲还没沸腾,这才发现灶膛里的火已弱了不少。
而旁边,早上特意带过来的烧灶柴,早已烧了个精光。
“这该死的朱德福,咋还不带人送柴火过来。”
临时问赵老三买了些柴火,这厮也不太是人的,一捆柴居然卖他一吊钱!
简直吃钱的貔貅!
正式营业的第一天,乱七八糟却挣得盆满钵满的圆满完工!
一问张淑兰今儿一天拢共挣了多少钱?
哎哟喂!
挣了接近六十两银子!
易新高兴的心脏都要飞到九霄云外!
累半死又兴奋的收工,一行人结伴回家。
易新刚走到自家院门前,就发现自家院门不对劲。
院门居然是草草虚掩着的?
推开门的刹那,自家院子里竟被洗劫过了似的,那个一片狼藉!
“哇!娘呀!遭贼了?”
张淑兰和易大山被吓得张嘴就是尖叫。
易新的第一反应则是他奶奶的,莫不是那个石满仓趁咱家没人,趁机闯了咱家的空门?
易大山赶忙冲回自己屋里,瞧瞧少东西了没有。
结果他跑进屋之后没多久,惨叫就划破长空地传到院子里:
“天杀的呀!被褥和床都被搬空了!”
瞧着自家被洗劫成一片空荡废墟,易新都惊呆了,感觉就跟做梦似的,一点儿现实感都没有。
屋里但凡能搬走的都被搬走了,连个小板凳、扫帚啥的都没落下。
而这饕鬄一样啥都吃的洗劫架势,叫易新不必去石满仓家亲查就能得出结论——
应该不是石满仓干的。
早前淘换下来已油黑发霉的破被子也没了,他不值当惦记咱那破木床和那破被子。
“哇!”
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的张淑兰,从屋子里冲出来就冲到懵逼的朱珠霞脸前,张口就是指责:
“好你们姓朱的!好心留下你们帮工!一天三顿饭跟主家一样吃!”
“竟却是在等彻底洗劫的机会的!”
“驴车牵走就算了!床褥居然也劫走!”
“你们有没有良心!有没有良心!”
面对张淑兰的张嘴就骂,朱珠霞整个人都是懵的:
“嫂姐,我……”
“您听我解释,我哥绝对不是这种人,就算他真有这心思,他也不可能撂下我独自跑了的。”
听见这话,气得张淑兰只想笑:
“小姑娘,你以为你是谁啊,这年头日子那么难过,身弱力轻的姑娘就是个累赘!累赘!”
“别嫌咱说话难听!这年头就是驴也比姑娘值钱!因为驴的劲儿比你大!”
“呜呜……”
被张淑兰这么臭骂和扎心窝子,朱珠霞蹲在地上就哭了。
本来她内心万般坚信,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无条件信任的就是自己的亲大哥。
然而,张淑兰说的确实是生存的真理。
有力气才有生存的能力。
自己确实做不动多少重活儿,本来就不值当被亲大哥一直爱护着,只有付出没有回报。
“别骂了,”易新自个儿琢磨清楚之后才开腔:
“我觉得朱德福不是坏人,这么多天相处下来,人品是肉眼可见的,该出力气的时候从来没偷懒过。”
“公爹!”张淑兰才不认可这些话:
“明摆着了就是装样子给您瞧的!故意这般骗您的!”
“您啥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竟这么容易就信了外人!”
……
另一边,乌漆嘛黑的野山林里。
头破血流、奄奄一息的朱德福恢复神志时,天已经黑透,不知眼下是何时辰。
他依着易新的吩咐,领那俩结伴乞丐离开饭庄门前,提出请他们帮工,实则是在护着他们免挨赵老三的一顿毒打。
结果二人表示愿意帮工之后,领着他们刚回到易家院子里,俩人就暴露了本性——
那两人就是匪军乔装打扮过来踩点的,谁料竟遇着了心善的。
见猪不杀三分罪,二人果断将易家洗劫一波,打“死”朱德福之后,还给扔到了后山抛尸,埋都懒得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