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领命,势会维护皇家的尊严。”
然而却在谢怀景即将踏出书房的那一刻,启明帝忽然出声喊住了他。
“赵敏静到底是太子妃,处理的时候切忌莫要留下什么痕迹。”
“儿臣明白。”
等谢怀景的蟒纹皂靴踏碎长乐殿的晨露时,沈梨初正逗着祐儿玩,他现在长大了不少,一双黑亮亮的凤眸盯着她笑,沈梨初只觉得自己要被萌出血了。
听到脚步声靠近,沈梨初正疑惑地看着他,“殿下?今日不是陛下有要事相商吗?”
“啊…抱抱…”祐儿现在会说一些简单的字眼,所以一看到谢怀景便张着手要抱抱。
谢怀景一把将儿子给抱入怀中,还捏了捏他挺翘的小鼻子,“自然是谈完了要事。”
沈梨初睨了一眼,随即起身朝殿外喊道:“香菱,昨个皇后娘娘说想见祐儿了,你且将祐儿给送过去吧。”
皇宫就这么大的地方,人也多,所以关于北厉使团的事情不算什么秘密,沈梨初自然就得知了,不过她心中藏了一些疑惑打算单独问一问谢怀景。
“北厉皇子受伤一事可与殿下有关?”她是故意问的,毕竟那位皇子丢失的可是子命根。
沈梨初不相信,就这么巧?
谢怀景轻笑出声,随后在她的身旁坐下,温热的大手挤进她的指缝间,与她十指相扣,“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姝姝,的确是孤派人动的手。”
“殿下,你这次太过冲动了。”甫一听到他承认,沈梨初只觉得无奈,“北厉使团入京本是为了促进两国交好,若是被发现了是殿下在其中动手脚,陛下会如何看待你?”
沈梨初不希望现在的谢怀景有任何的端倪,毕竟只有他一首是太子,她才能最后成为最尊贵的女人,所以现在的她不希望谢怀景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面对她浮现在脸上的担心,谢怀景心中只觉得熨贴,于是捞起她的手凑到嘴边就是一个亲吻,“姝姝不用担心,孤一向做事谨慎,不会留下任何的纰漏,也断不会让父皇给发现的。”
等确认沈梨初没有了之前的脾气后,谢怀景才将赵敏静一事儿和盘托出,其中包括了启明帝对他说的话。
沈梨初听完他的计划后,唇畔漾出一抹浅笑,“陛下仁厚,总该是让太子妃体面些的离开。”
“不过——”她刻意地拉长尾调,“陛下最后那番话也是提点殿下,最好不要经由你手,免得落人话柄。”
沈梨初忽然凑到他身前,“不若交由妾身,如何?”
“让你去……”谢怀景突然将她抱紧,有些犹豫。
倒不是担心赵敏静会对她做什么,只是他在犹豫如此之后旁人对她的印象,尤其是父皇和母后,毕竟他是要让她做自己的太子妃的,不能有任何的污点。
沈梨初见状,劝慰他:“不完全是妾身,还有一位旁的人。要论仇恨,她才是对赵敏静恨之入骨才对。”
闻言,谢怀景才松了口,但还是派了程炤在暗室中把守以防万一。
当夜,赵敏静在暗室的角落蜷成一团时,暗室的牢狱大门轰然打开,青然的素锦宫鞋正碾过满地枯草。
暗卫推开的铁门声响惊起一首啃食着杂草的老鼠,可青然的步伐异常坚决,连手中的食盒都拿得稳如磐石。
“奴婢参见主子。”
陡然听到熟悉的声音,赵敏静缩成一团的身子动了动,在看见是青然后,她瞬间扑腾了过来。
“青然,你来了,你是来救本宫出去的吗?”
然而青然却首接甩开了赵敏静的手,将食盒打开,“奴婢是来送太子妃的一程的。”
说罢,她便将金鹤嘴壶的一壶酒摆了出来,壶身的并蒂莲纹在若隐若现的月光下泛着冷光。
赵敏静有些不敢相信,泪水瞬间夺眶而出,“这是鸩酒?殿下居然想要处死我,他怎么敢的?”
“主子兴许不知,这是陛下的示意,谁都抗拒不了。”
青然垂眸斟酒,琥珀色酒液在杯盏中泛起涟漪,“主子,请吧。”
“不不…不”赵敏静再次攥住青然的手,“青然,你救救本宫,本宫不想死啊。”
可谁知,一向乖巧听话的青然在此刻居然露出了很是诡异的笑容,“原来你也会怕死啊?”
“什么意思?”赵敏静有些不明觉厉。
下一刻,赵敏静突然暴起扯住青然衣襟,“是你!”
只见青然反手扣住她腕骨,力道大得几乎捏碎关节,“太子妃可还记得七年前端国公府的春桃?”
暗室烛火晃过青然颈间淡青胎记,赵敏静瞳孔骤缩,过去的回忆瞬间涌起,“你是那个贱婢的.…..”
话音未落,青然忽然从怀中取出半截断骨狠狠地嵌入赵敏静掌心,“我阿姐被活埋时,她为了逃命硬生生地挖断了自己的手骨。”
青然无视赵敏静的痛苦大喊,继续诉说着:“你说我阿姐不敬主子,可那日她不过是替你试了碗银耳羹,而你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让她断送了自己的生命,可她那年才不过十五岁。”
鸩酒在酒盏中泛起琥珀光,青然忽然轻笑收回了手,“太子妃可知这些年你喝的安神茶里,掺了多少夹竹桃汁?”
她指尖拂过赵敏静枯槁面容,“每回你因为一些小事而动怒后,所喝的茶都是奴婢亲手添的剂量。”
“为什么?分明你是孙嬷嬷培养的宫女?”到了现在,赵敏静还在犯傻。
就在这时,由远及近传来一道略带娇俏的女声:“可青然,分明是我有意安排的,太子妃怎的还往自己的身上揽呢?”
事到如今,沈梨初都出现在这里了,赵敏静这下是终于明白了。
“原来从一开始你就在算计本宫!”
“现在才发现是不是太晚了?”沈梨初笑得无辜。
赵敏静挣扎着身子想要有所动作,但却被青然给扼住了咽喉。
反观沈梨初,正倚着斑驳砖墙,亲眼目的青然将那杯鸩酒灌入赵敏静喉中,最后……没有了生息。
她整理好裙摆,上前拍了拍青然的肩,“现在游戏结束了。”
等沈梨初回到长乐殿的时候,谢怀景正背手而立,显然是在等她。
“这般忠仆,可要送去浣衣局?”
“青然自然是要回司膳坊当差。”沈梨初知道他的意思,无非是要斩草除根,但她和青然之间早就谈好了合作。
“毕竟太子妃是畏罪自尽,哪来的旧仆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