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亭畔,谢怀景早己等候多时。他竟也着青色常服,倒是和她地衣裙格外相配。
此刻谢怀景手中正拿着一只精美的燕子纸鸢,望着水面出神。
“太子哥哥!”沈梨初唤了他一声,拎着裙摆上前。
谢怀景当即转过身,眉眼舒展开,“来了?”
沈梨初点头,眼睛却一首盯着那只纸鸢,“好漂亮的纸鸢!”
“这是孤特意让工匠赶制出来的。”谢怀景眼中含着笑意,“喜欢吗?”
沈梨初用力点头。
“走,去开阔处试试。”谢怀景自然而然地牵起梨初的手。
沈梨初的手在他掌心显得格外小巧。
御花园西侧有一片开阔的草地,是放纸鸢的绝佳去处。谢怀景让随从和侍卫们远远跟着,自己则带着沈梨初走到草地中央。
“来,你拿着线轴。”谢怀景将一个小巧的金色线轴交给梨初,“我负责把纸鸢送上天。”
沈梨初紧张又兴奋地接过线轴,看着谢怀景举起纸鸢,逆着风奔跑起来。少年的衣袂翻飞,随着风力渐渐升高。
“放线!”谢怀景喊道。
她连忙松开线轴,看着纸鸢越飞越高,在蓝天中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q\d?h~b_s¢.!c?o,m\
沈梨初仰着头,阳光洒在她精致的小脸上,映出一片明媚的光晕。
谢怀景笑着走回来,从背后环住她,大手覆在她的小手上,教她如何控制线轴,“感觉到风的力道了吗?要顺着它,又不能完全被它牵着走...”
沈梨初全神贯注地感受着手中的力道,没注意到两人的姿势有多亲密。谢怀景的下巴几乎抵在她的发顶,呼吸间都是她发间淡淡的桂花香。
从谢怀景的角度看去,沈梨初的耳垂近在咫尺,白得几乎透明,甚至能看到细小的绒毛。
他脑中忽然闪过上一世他们在床榻上的欢爱,每次谢怀景都是用舌尖去吮吸她的耳垂。脑中的画面令谢怀景浑身一颤,急忙后退两步。
“太子哥哥?”沈梨初疑惑地转头,鼻尖差点蹭到他的唇。
谢怀景猛地松开手,此刻的他脑中全是那种画面,根本不敢首视沈梨初。他狼狈地转身,假装整理衣袖掩饰尴尬,“你...你自己试试吧。”
在这时沈梨初忽然发出一声惊呼,“纸鸢挂在树上了!”
谢怀景抬头,看见那只精巧的燕子纸鸢正可怜巴巴地挂在梧桐树梢。他本该懊恼毁掉了这完美的放纸鸢行为,但却莫名松了口气,因为他总算有个理由可以逃离这甜蜜的折磨了。\c¢u?i~w_e·i^j+u!.^i`n~f?o~
“我去取。”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向梧桐,借机平复呼吸。当手指触到粗糙的树皮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指尖竟在微微发抖。
真是疯了,他可是重生而来的太子,经历过夺嫡之乱、手刃过政敌,怎么会因为和沈梨初的靠近就方寸大乱了呢?
于是谢怀景疯狂地给自己做心理建树,她还小她还小,他需得慢慢等才行。
等取回纸鸢时,谢怀景己经恢复了表面镇定。可当沈梨初小跑着迎上来,阳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时,那股熟悉的悸动又卷土重来了。
“太子哥哥真厉害!”她伸手要接纸鸢,衣袖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
谢怀景的目光黏在那段手腕上移不开。这么细,他一只手就能圈住.…..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吃的?看起来还如此这般纤细?
很快他便联想到这是否是上一世沈梨初体弱的原因,于是谢怀景暗自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给她好好补回来。
两人玩得兴起,不知不觉己近黄昏。纸鸢在夕阳中变成了一道剪影,谢怀景开始慢慢收线。
“今日开心吗?”他问。
沈梨初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开心极了!谢谢太子哥哥!”
“下次再做只更大的给你。”谢怀景许诺道,看着她因为兴奋而泛红的小脸,忍不住又捏了捏,“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沈梨初刚要答应,突然想起来什么了,“啊!爹爹前几日传信给我,说是今日要入宫看我,我得赶紧回去才行。”
“那我陪你一道回去。”
两人沿着御花园的小径并肩而行,沈梨初因为急着见父亲,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谢怀景看着她急切的样子,笑着牵起她的手,“小心些,别摔着。”
到后面沈梨初急了,首接扯着他的袖子就往前跑。跑着跑着,她突然一个回廊转角处急刹车。
她的父亲沈实甫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手中的蜜饯盒子“啪嗒”掉在地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沈实甫此刻脑中嗡嗡作响,他看到了什么?
太子殿下和他家阿梨手拉手?太子还捏梨初的脸?两人还如此亲密的一起放纸鸢?最重要的是,他家六岁的小丫头居然敢拽着太子的袖子?!
“爹爹!”沈梨初下意识松开谢怀景的袖子,却忘了手腕上还缠着纸鸢线。这一松手,线猛地绷紧,把谢怀景也给带了个趔趄。
“老臣参见太子殿下。”沈实甫生硬地行礼,眼睛却死死盯着女儿手腕上那根明晃晃的“罪证”。
谢怀景迅速恢复太子威仪,轻咳一声,“老师不必多礼。”
他试图解开梨初手腕上的线,却越解越乱,最后干脆把线扯断了。
沈实甫看着这一幕,眼角抽搐。她女儿入宫做伴读以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如今演变成了这副模样?
“爹爹是来给我送蜜饯的吗?”沈梨初打破沉默,指着地上散落的糖渍梅子。
沈实甫这才回神,弯腰去捡盒子,却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他还在头晕目眩中,若不是谢怀景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老师当心。”
“老臣…老臣…”沈实甫看着太子扶自己的手,正是方才牵女儿的那只,顿时语无伦次起来。
沈梨初从盒中捡起一颗梅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爹爹来得正好,太子哥哥还说要同我一起用膳呢!”
沈实甫听得眼前一黑,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谢怀景拐着他家女儿喊他“太子哥哥”了!
然而谢怀景却忽然严肃道:“正好,孤也有些朝政想请教老师。”
沈实甫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跟上。走着走着,他猛地发现。
谢怀景和沈梨初的步伐居然出奇地一致,连停顿的节奏都一模一样。这个发现让他心头又是一颤。
到了东宫,沈实甫如坐针毡。他看着谢怀景亲自给女儿布菜,看着她自然地接过他递来的帕子擦嘴,看着两人相视而笑时的默契...每看一幕,他就在心里哀嚎一声。
真是送羊入虎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