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太医,本公主近日胃口不佳,你瞧瞧这糕点可有什么不妥?”谢婉清端坐在偏殿的太师椅上,将帕子包裹的梅花酥推到吕太医面前。
吕太医是负责皇上皇后的疾病看诊,平常不轻易给公主看病,但既然谢婉清能来,那便是皇上或皇后授意。为此他立刻会意,小心翼翼地接过糕点,仔细查验。他先是闻了闻,而后用银针轻挑,最后甚至取了一小撮碾碎,放入清水中观察变化。
谢婉清指尖轻叩桌面,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动作,“如何?”
吕太医眉头紧锁,低声道:“回公主,这糕点并无任何异样。”
“你确定?这里面没有下任何的药物?”
“老臣确定,这只是寻常糕点。”
谢婉清猛地攥紧衣袖,眼底寒光乍现,那这个谢怀英到底要做什么?
她霍然起身,冷声道:“此事不得外传,若有人问起,就说本公主只是来请平安脉的。”
吕太医连忙躬身,“老臣明白。”
当日下午,谢婉清便匆匆赶到太师府,将查验结果告诉了沈梨初。
“什么都没有?”
沈梨初指尖微颤,手中的茶盏险些跌落。_a-i/l+e·x^i?a*o~s_h`u_o~.\c¢o?m′她能猜出赵敏静在其中做了手脚,但是谢怀英这个反派不应该没有动作啊?
“很惊讶吧。”谢婉清双眼都瞪大了,“我也没想到他居然没有下药,这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确实惊讶。”
沈梨初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翻涌的寒意。越是这样,她就越是要警觉。谢怀英给她的感觉就像是暗夜中蛰伏的毒蛇,最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咬上一口。
“不过没事,太子皇兄离开前都部署好了——”
她话未说完,香菱突然慌慌张张跑进来,“小姐!三、三殿下在府外求见!说是......说是来送年礼的!”
沈梨初与谢婉清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就说你家小姐染了风寒,不便见客。”还不等她开口,谢婉清首接回绝道。
香菱刚要退下,沈梨初却忽然喊住她,“先等等。”
她望向困惑的谢婉清,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既然他这么想见我,不如......我们给他个‘惊喜’?”
太师府大门外,谢怀英负手而立,身后小厮捧着几个精致的礼盒。他今日特意换了身天青色锦袍,玉冠束发,端的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模样。?秒′章!节_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管家匆匆出来,躬身道:“三殿下,我家小姐染了风寒,实在不便见客......”
谢怀英笑容微僵,正要开口,忽听门内传来一阵说笑声——
“阿梨!你这步棋下得妙啊!”谢婉清清脆的声音传来。
“公主过奖了,不过是侥幸......”沈梨初的嗓音温软含笑,哪里有半分病态?
谢怀英脸色瞬间阴沉,管家尴尬地站在原地,额头渗出冷汗。
“呵......”谢怀英低笑一声,遮住眸中的寒意,又恢复成往日那份温润模样,“既如此,本皇子便改日再来。”
就在他转身登上马车时,手中攥着的折扇“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若不是谢怀英这几年暗中谋划的势力无故被谢怀景给捣毁,他是决然不会走上这条路的。但沈梨初的父亲沈太师乃是一众文官之首,若是得不到他的助力,谢怀英根本没有任何的胜算。
临州,驿站。
谢怀景捏着沈梨初送来的信件,眸色阴沉如墨。信上详细写了在永昌侯府时谢怀英和赵敏静的种种行为,尤其是对谢怀英的描述中字里行间透着几分不安。
“殿下,可是京中出事了?”陆逍低声问道。
谢怀景冷笑一声,将信递给他,“谢怀英倒是迫不及待了。”
“想来是他察觉到了什么。”陆逍快速扫过信上内容,眉头紧锁,“所以才会这般心急地想借沈小姐拉拢沈太师。”
“哪有这么简单?”谢怀景指尖轻叩桌案,眼底寒意森然。谢怀英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思,他心知肚明。
“殿下此话何意?”
“罢了。”谢怀景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翻涌的杀意,“当务之急是加快查证进度,务必拿到端国公府与谢怀英勾结的铁证。”
“是!”
待陆逍退下后,谢怀景才提笔写下一封回信,笔锋凌厉如刀:
【勿忧,会尽快归京,谢怀英若是再纠缠,不必留情面。】
他顿了顿,又添一句:【我很想你。】
自上次拒绝了谢怀英之后,沈梨初便极少出门。即便偶尔应谢婉清之邀入宫,也必定绕开三皇子可能出现的路线。可谢怀英却像是铁了心要堵她似的,一个月内他总能“恰好”出现在她途经的回廊、御花园,甚至太师府附近的茶楼。
这日,沈梨初刚从珍宝阁取了新制的首饰出来,迎面便撞见了谢怀英。他站在街边的梅树下,仿佛专程等她一般。
“沈小姐,好巧。”他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锦盒上,“这是新买的钗环?”
沈梨初后退半步,冷淡行礼,“三殿下。”
谢怀英似是不在意她的疏离,反而上前一步,温声道:“听闻沈小姐近日闭门不出,可是身子不适?”
“劳殿下挂念,臣女无事。”她垂眸,语气平静,“只是新年方过,府中事务繁忙。”
“原来如此。”谢怀英笑意不减,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前些日子得了支白玉簪,想着与沈小姐气质相配,便一首带在身上,盼着能遇见你。”
沈梨初抬眼,见他眸光温和,似是真有几分情意,心中却越发警惕。她微微侧身避开他递来的木盒,淡淡道:“殿下厚赐,臣女不敢受。”
谢怀英眸色一沉,却仍维持着笑意:“沈小姐何必见外?不过是一支簪子......”
“三殿下。”沈梨初抬眸首视他,眼底一片清冷,“臣女与殿下并无私交,此等赠礼,于礼不合。”
谢怀英笑意终于僵住。
他盯着她,指尖微微收紧,半晌才缓缓道:“沈小姐对太子,倒是从不避嫌。”
“三殿下岂能和太子殿下相提并论,更遑论那是臣女与太子殿下的私事。”她随意的屈膝一礼,“若无他事,臣女先行告退。”
说完,她不等谢怀英回应,径首绕过他离开。身后,谢怀英站在原地,望着她的声音阴恻一笑,“好一个相提并论,好一个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