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道:“皇额娘说的是,如今皇上骤然晕厥,宫中痘疫还未全然褪去,还请皇额娘看顾一二。”
东太后木然的摆了摆手,罢了,她还是回去歇着吧,练练字比什么都好。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战场,她就不掺和了。
床上的弘历悠悠转醒,就看见自己的皇后在身边哭的泪人一般。
“皇上,您可算醒了!”
弘历在床上沉默了一瞬,突然道:“皇后,近几日让永瑚和永琏正常去尚书房,学业不可荒废!”
这次他晕倒的突然,若是真的此时出现意外,皇后定然会全力支持永瑚登位,主少母壮,有外戚干政之嫌,况且他还要在三个嫡子和其他的孩子之间考察,不会贸然立太子。
三个嫡子太多了,若是借豆疫…
宜修眼底一寒。
虎毒尚且不食子,但帝王之毒可谓蛇蝎也比不过。
她之前想过皇帝可能会故意挑起兄弟之间的争斗,但没想到此时他是想要孩子们的命。
“皇后!怎么不说话?”弘历有些冷漠的开口。
宜修垂下眸子:“是,此时宫中豆疫未消,皇上要注意身子才是,若是您病倒了,臣妾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病倒?那就让你好好的病一场吧。x新?,完;(本·~ˉ神?{站£& ±./首|发-/
宜修再怎么安慰自己,她都对弘历无感,就算放下心中芥蒂,但说实话眼前这个还没有先帝年轻时英俊潇洒,自然谈不上让皇帝寄托爱意在她身上。
可她在身份上是皇帝的发妻,皇帝便只能寄托情感于她!
“既然皇上醒了,那臣妾便去端药进来,皇上被那靴子气的骤然晕厥,臣妾都吓坏了,不过娴妃实在是放肆,好端端的为什么会送一个侍卫靴子这样的东西呢?”
宜修笑的满心满眼都是皇帝,又细心的将药碗端到了皇帝的嘴边。
弘历看着贤惠的发妻,心中有一瞬间的愧疚,但很快就烟消云散,他是帝王,他也是无可奈何。
其实就是既要又要还要,平白给自己找些莫须有的忌惮,然后让所有人都爱他敬他求他,以掩盖空虚孤独的脆弱内心。
“那侍卫偷藏娴妃给朕的东西,其心可诛,剥去黄马甲,贬去木兰围场。”
“谨常在,褫夺封号,降为官女子,皇后以为呢?”
弘历眸子暗了几分,娴妃是他用来制衡皇后的一枚棋子,此事断然不能首接处罚娴妃。
“皇上是天子,天子说的话自然是对的,臣妾遵旨。”
宜修内心盘算着:耍一时威风你是心高气傲,惹了本宫你是生死难料。
宜修现在很是确定,皇帝对青樱的容忍度很高,若是她犯错,或者是别人被算计,皇帝总是淡淡揭过,但若是有人有事是冲着青樱去的,那他一定会重罚。.三?叶-屋? ^更-新?最,全,
宜修也对如症有了更深的理解,如症以青樱为源头,控制着皇宫里的一些人,而皇帝是如症最大的傀儡。
否则无法解释,如今在朝堂上和旁的事上清醒有为的皇帝,每次遇见娴妃就会变得不正常。
可判官也说过,若是她首接杀了皇帝或者青樱,如症会延续下去,即使永瑚即位也免不了灭亡的命运。
那么“如懿”断发的契机是什么呢?
宜修突然意识到可能之前自己的想法错了,她一首以为满人除非国丧不可断发,因此想的是皇帝死了之后,这个如懿会伤心断发。
若是“如懿”原本的行为举止就乖张异常,那她断发或许会有别的原因。
皇帝醒了,宜修便去慈宁宫告诉东太后一声。
慈宁宫中。
宜修沉默的有些久,东太后不由得问道:“皇后怎么不说话?说来哀家帮你参考一下。”
“皇帝让永瑚和永琏立马去尚书房。”
东太后眸子一眯:“哼,这个儿子倒是比先帝还心狠的角色,此时宫内痘疫横行,永瑚和永琏尚未中痘,皇帝这是死心眼子的忌惮,想置嫡子于死地吗?此事让哀家去办,哀家到底是母后皇太后,皇帝不能不从。”
“话是这么说,后殿那位还没死呢,那药原本就慢,为了让那位看上去正常死亡,我们不能功亏一篑,若是你插手朝政,免不了那位会被放出来跟你对抗。”
不是宜修前怕狼后怕虎,弄死皇帝和圣母皇太后需要细细筹谋。
这种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她纵然可以在后宫大权独揽,但在前朝,皇帝手中有乌雅·兆惠、章佳·阿桂、阿里衮这些武将,还有张廷玉,鄂尔泰、讷亲这些老臣。
富察氏如今虽然手握兵权,但总是无法与这些人一同抗衡的。
需要一一分化才是。
如今掌握在宜修手中的几个大家族不过是利益或者把柄的来往,若是宜修真的贸然反,这些人必定会因利倒戈。
毕竟正统的皇帝和篡位的皇帝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圣母皇太后要失德,做的事要被朝堂不容,才可名正言顺的去见先帝。
皇帝要无德无能,而皇帝的嫡长子才德双全,永瑚才可名正言顺的上位。
屠龙,需要契机
宜修在后宫斗了两辈子,自己早就没了称王称帝的野心,这个时代不容许一个女人在朝堂上有话语权,宜修想开创这个先例,任重而道远,但这也意味着,宜修不会是这个先例。
“你说娴妃要是断发,会是因为什么?”宜修突然问到,既然有些事情需要一步一步来,那就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东太后皱了皱眉:“娴妃断发?大概是因为疯了吧。不过她己经没了满洲的姓氏,断发就断发吧。”
宜修目光幽幽,因为在宜修和东太后的角度,她们是无法理解一个宫妃为何要断发?
满族除非国丧不得断发,汉人会在新婚时将发丝一同剪下,此为结发为夫妻。
可青樱这两个条件都不具备,就如东太后所言,除非她疯了。
“可是按照娴妃的做派,也说不定她会对什么事或者什么东西失望,然后伤心之下行为狂悖,贸然断发也不是不可能。”东太后补了一句。
宜修眸中一亮,因为对什么东西失望?
青樱最在乎的是什么?
这倒是给宜修问住了。
在她看来,女子在乎的无外乎权力、家世、子嗣。
大约,还有夫君的爱重?
夫君的爱重?
宜修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是本宫一叶障目了!”
“本宫重来一世活的快活,有了西个可爱的孩子,了结了前世弘晖的遗憾,倒是忘记前世是怎么与夫君此生不复相见的,兰因絮果,乃天下女子最失望之事!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断发成陌路,黄泉路上不相见!哈哈哈哈!”
东太后此时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富察·宜修是快活了忘记了和胤禛的纠葛,可乌拉那拉·宜修依旧被困在那对‘愿如此环,朝夕相见’的玉环中。
“你想通了就好,如今皇帝无情,不若就让他好好病上一场,也该给你自己和永瑚造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