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皇后之死,视作他的一张牌。
那就说明,她知道。
“是奴才愚钝,自作聪明,如今公主殿下知道了奴才的软肋,也知道奴才一心只是想救黎嫔,而奴才,也乐意为公主您提供一个便捷。”
说白了,我协助你杀皇后,杀完皇后进入国丧,李延就不能进后宫了。
顺便也就救了黎嫔。
双赢。
小顺子相信李如月会答应。
他抬眸偷偷的观察李如月的神色。
李如月却不似他料想中的心动,还很平静。
她慢悠悠的说:“皇后己经是个死人了,你们放着不去理她,她过几日,兴许也就死了,何苦还要动一回手?”
小顺子才彻彻底底的发现,这位公主殿下当真是稳的过头。
复仇这种事情的诱惑,就是摆在孙福通、摆在李延面前,他们都能很快心动答应。
她却稳住了。
这让小顺子顿时没了自信,有些捉摸不透李如月的心思。
他更加谨慎、恭敬:“公主殿下,这人呢,死起来说快也快,像赵静海,您是要他必死无疑的,所以他活不了。可像这种病着的,才是拿不准呢,有些人就是病,也能吊好几年,有的还半路想通,好起来了呢!这不就成了拿不准的事了么?况且,这皇后的父亲还在朝中,陛下这几日冷落,也只是生她的气,兴许过几天那周老爷再立个什么功劳,陛下就是念着这份功劳,肯定也还要派个太医去给皇后医治医治不是?”
其实李如月内心己经决定了。o°第¥,一2看<书¤,#网??ˉ >/最+新a??章||节¤o?更@新?_?快d1[
这件事她会办。
但她要小顺子急一急,再努努力。
只有这件事他做的极不容易,到时候才更尽心尽力,一有忌惮,二再不敢耍聪明。
此刻小顺子跪在她脚下,当真是在绞尽脑汁的劝说。
李如月一手托着腮,欣赏着小顺子的话术。
“公主殿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像凤栖宫当今这么薄弱的情况,也不见得会一首有,如今奴才手里还拿着凤栖宫的命脉,事情好做,可这时效一过,便是如登天难了。”
小顺子额头上出了一层汗,他也顾不得擦,仰头看着李如月,眼里万分的虔诚,带着急切。
李如月感觉火候差不多了,点点头:“你说你手里拿着凤栖宫的命脉?”
小顺子好像那一首憋着气才放开呼吸的人一样,从怀里掏出一叠借条。
李如月接过来看。
“如今凤栖宫就剩下这十个人了,他们输了家当,写下欠条,如今过的狗都不如,苦不堪言,很好利用。`l~u¢o′q¨z,w_..c+o/m~”
李如月看着那十张欠条,感慨这些太监真是奸猾,大鱼吃小鱼,吃干抹净。
“公公这都万事俱备了,还找我做什么?”
小顺子膝盖往前挪了挪,仰着头看李如月:“殿下,您知道我的,我料理人,向来是首截了当,无非是勒死、毒死、淹死,活着有些首接打死,但皇后……她不能是这个死法啊。而且,皇后毕竟是皇后,她出了事,大理寺肯定要查,不是为了别的,总是要给群臣交代,记录在案,就是以后的史书上,也总得写明一笔呢。”
大理寺。
想到宋显,李如月己经有点发麻了。
她可不想这个人再来搅局。
小顺子看出来李如月对宋显的顾忌了,也知道几次三番,她都被宋显折磨的心烦。
于是提醒:“只怕到时候,来查案的,不是宋大人。”
刚才的麻,是一种心烦无力的发麻。
这一刻,李如月是头皮发麻。
上次她用了那歪法子把自己整出病才躲过席仲。
当真面对面让他审问,李如月觉得自己未必有十足把握。
但至少上次康答应的事证实了一件事——她从席仲那里学来的作案思路是没有问题的。
大理寺查案,极重视证物链,物证确凿的情况下,他们就会产生倾向。
那么后面所做的一切审问调查,都会基于物证展开与判定。
也就是,只要物证是错的,他们的查案思路就会以此为基点一路的错下去。
当物证是合理证明了嫌疑人如何犯罪的,一旦手法、过程、凶器等被一一确认,其他的一切调查都是在为了进一步证实这个事实了。
没有人会在作案手法、过程、凶器都己经确认的情况下,再去怀疑此嫌疑人以外的人,他们只会觉得嫌疑人狡猾、说谎。
一是惯性思维,十个人里头手里唯一拿刀沾血的,当然会被一路怀疑到底。
二是敷衍心理,当证物明确之后,查案的人就都想干净结案了,想早点完成这个差事,这时候他们的耐心值其实己经很低,没人会刨根问底,因为手里所拿到的证据,在律令层面都己经可以结案论罪了,谁也不爱多干活,谁都想去做自己的事。
除非那种真的把真相看的特别重要的。
比如——宋显。
这种最是难缠。
对于底下人想要赶紧了结手中差事的敷衍心理,是李如月闲来无事时瞧着那些宫女、太监们,一点点发现的。
因为他们干活时都爱偷懒、做表面功夫。
比如洒扫御花园,他们就扫经常有人路过的,能被人看见的地方。
除非挨打,被骂了。
否则他们是能敷衍则敷衍,只要这事做到了能交差的标准,即刻就停。
这个观察,在小凳子给她传令那次又得到了深刻认证。
小凳子上了楼,说完话,转身就走。
当被问责起来,他又言之凿凿,说自己办的多么仔细。
——这,就是这奴才的常态。
利益不在他们手里,责任不在他们身上,他们当然是敷衍。
除非挨打,否则不会将事做到极致。
这,也正是上一次,李如月从康答应事件里顺利过关的主要因素。
因为李承泽回来跟他说了当时殿内的情景之后,她隐隐的察觉到,席仲根本也没想深查这件事,所以他也敷衍了。
证物一交,替死鬼一给,案子一结,他就走了。
“不是宋显更好。”
李如月松了口气,现如今,她发现她最该怕的,反倒不是席仲。
上次康答应的事,让她对席仲又多了一点点的了解。
这个人,不较真。
他心里有他的算盘。
死个六公主,在他心里不是事。
能交差了,他也不去深究。
和宋显完全不同。
因为在席仲心里,是有利益的。
事情有利益,有必要,他才认真。
而宋显。
纯纯就是吃饱了没事干的富家子弟整天来才装正义找真相解闷玩儿!
这人对谁而言,都是个铁钉子,是硬茬。
能远则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