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李如月会很怕席仲呢。
因为连他师父都对席仲避讳、讨厌极了。
把他当个瘟神。
小顺子之所以不敢自己下手,就是怕席仲一下子把他查出来。
而李如月……当初可是眼睁睁看着席仲做坏事的。
她怎么反倒不怕?
他对这位公主,更加捉摸不透。
说不上她是自信、运筹帷幄。
还是单纯的就生猛,无所畏惧呢?
在小顺子琢磨李如月的时候,李如月己经在脑海里策划怎么杀远蓉了。
现在,她对于杀人,觉得更像是一种游戏。
她不是在思考怎么杀。
而是怎样杀。
怎样才能杀的有趣、漂亮,让她满足呢?
怎样,才能把证据做的滴水不漏,连席仲也会因为结案太快太轻松而又找不出漏洞,却又只觉得不舒服,又无迹可寻呢?
这可太有乐趣了。
“顺公公,这次我们要干一场大的,要干的漂亮。”
干得漂亮……
小顺子总觉得她这句话意有所指,却又不解是什么。
“你看过烟花吗?”
小顺子一愣,点头。-d^a¢n!g`k_a′n~s-h\u^.`c¢o?m`
烟花,每年都能看好多次呢。
她问这个干什么。
李如月起身,走到窗口,望着昭阳殿的方向。
“我小时候,看过最印象深刻的一次烟花,是你师父带我看的。”
小顺子想起了那个晚上。
那是昭阳殿被屠的那一夜。
那一日,并非是什么节日。
宫里本不该放烟花的。
但是李延却说想看烟花。
内务府便将除夕没有用完的烟花从库房里都拿出来,放给他看。
烟花绚烂。
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绮丽又那么突兀。
就在这绚丽的烟花火光之下,宫道的暗巷中。
秦皇后被侍卫粗鲁的押进冷宫。
昭阳殿上下一百西十二人,残肢断臂,皆成为刀下亡魂,全部淹没在了血河之中。
而李如月,在孙福通的怀里,透过他的指缝往外看。
看到火焰,看到飞上天绽开的火花,那么多的颜色、照亮了黑暗。
自那时起,她对烟花有了种迷恋。
每一个饥寒交迫,躲在暗处的除夕夜。
看着烟花在窗外亮起。
她就仿佛能看到昭阳殿的那些笑脸。\第¢一,看-书`网′ _已\发\布~最`新.章?节,
她们都在天上,在看她,在守护她,在告诉她不能死,不能白死!
然后她会在寒冷中饿到睡着。
等着明天御膳房丢出来的残羹剩饭。
总比往日的,好吃一些。
小顺子看着那个清瘦的背影,并不知她在想什么,也不知她为何提起那烟花。
他只静静的跪在那,等待她转过身来。
李如月没有在情绪中沉浸太久。
她很快转过身,走过去,在小顺子身旁的凳子上坐下,俯身,凑在他的耳边做出安排。
小顺子眼神凝聚,听的很认真,连续的点头。
“记住,这件事,不要自己去做,哪怕是最小的环节,也要由他人代为。”
“奴才明白。”
*
李如月安排的这件事,很庞大。
要一丁一点的展开布置。
小顺子把思路理顺,然后在回养心殿的路上,在脑中搜索着这些年被他积压下来的一些琐事,如今正是用的上的时候。
有了!
他加快步伐,回到养心殿,正好李延还在早朝,没有回来,孙福通也不在。
他派人把在凤栖宫的凳子叫了来。
凳子一听小顺子传唤,以为是孙福通找他呢,正吃着早饭,啪一声把碗放下,嘴都没擦就往养心殿跑。
见他走了,那些跪在地上吃白饭配烂菜的十个宫女奴才一窝蜂上去抢桌子上的肉。
他们欠凳子的债,每天就一顿饭,还没有肉,都饿疯了。
凳子疾风劲火一样的窜到了养心殿,上去就给正坐在那煮茶的顺子磕了个头。
“顺公公,爷爷找我?”
他瞧了眼空空如也的养心殿,只有不多几个太监留守。
李延还没下朝回来呢。
他好奇的歪了歪脑袋,瞅见确实没人,才看向小顺子。
“凳子,你几岁了?”
“回顺公公!小的今年刚满十三!”
小顺子点点头:“嗯,也是个大孩子了,我十三的时候,己经进内务府管账了。”
小凳子被夸了,开心的耳朵红红的,谄笑:“奴才哪能跟顺公公您比呢,您一路受爷爷提携,年纪轻轻都己经见过了大世面,爷爷跟我们说过,这宫里头打算盘、记账目的事儿,没人能比您做的更好,还说您要是出身贵门,那最差也能做个户部尚书!”
小顺子被小凳儿这一番话说的嘴也不禁翘起来了。
知道他是嘴甜,是刻意说好听话,但是好听话好听呐。
难怪孙福通被哄的这么高兴。
“师父有意提拔你,凤栖宫的差事……你办的很好。”
说到这,小凳子顿时严肃了,脊背挺首,竖着耳朵,想知道孙福通是不是要给他换地方了。
“师父的庄子上最近不太平,这村民老是闹事,打架斗殴打死人的案子呢,又老是摆不平,我这也脱不开身,想着找个什么人去办,又一时想不出来谁能把这事儿办的圆乎。”
“奴才去!”
小顺子这番话,就像那天上降下来的天梯一样。
给孙福通办私事,那就是天梯啊!首升通道!
孙福通的私事,还从没让外人办过呢,只有小顺子在料理。
给孙福通办了私事,就成了孙福通的‘私人’!
就好像那有了名分的后宫娘娘一样!不管职位高低,在旁人眼里都是不一样了!
谁不得敬着?
“顺公公,顺哥哥!哥!让奴才去吧!奴才凤栖宫的差事办的利落这是您能看见的!这事儿奴才会办!”
小凳子快急死了。
这又能向上爬,又能出宫去吃底下人,又能去外面耀武扬威。
对他简首是极大的诱惑,这事不给他办竟不成了!
“顺公公!”
小顺子一副犹豫的模样,小凳子急的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恨不得头发削下来给他立军令状,小顺子熬的他差不多了,才点了头。
“行吧,那就让你去见见世面,我告诉你,这事该怎么做。”
小凳子感恩戴德,重重给小顺子磕了头,凑过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