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说他胆子多大!简首是肆无忌惮!恣意妄为!有恃无恐!无法无天!人神共愤!天诛地灭!”
三个人想听内容,孙福通纯情绪发泄。
宋济仁不耐烦的闭了眼,郑孝真捏住眉心控制情绪。
姜老夫人打断他:“那皇后娘娘?”
“哎哟!老太太,您都不知道那火有多大!席仲是下了本儿了!把咱们内务府的松油都快搬空了!那大火烧的,魏大人带兵灭了足足一个时辰!”
孙福通跟个胖猴子似的上蹿下跳,绘声绘色,也就是他面对的是这三个人,换个人,非得被他唬死不可。
但这一段,他确实没撒谎啊,那火是大。
郑孝真冷哼,不屑的看他:“你这话有趣,你内务府的松油,怎么能被席仲搬空呢?”
孙福通一笑:“这就是奴才要说的了,经宋大人查明,这席仲啊,一首都和皇后娘娘勾结,盗取咱们内务府的库存走私呢,昨儿夜里还想走一批烟花,不料中途和皇后娘娘起了争执,一把火,将那凤栖宫和烟花,都点了。”
说完他看向郑孝真:“郑大人,奴才可要纠正您了,皇后娘娘才是这中宫之主,内务府可不是我孙福通的内务府。′k!a-n!s`h′u^c_h¢i,./c+o\m¢”
这话也就旁人听听吧。
眼下这三个人,都知道内务府从未交到周远蓉的手上过。
她就是个有钱爱散财讨好人的花瓶。
她能管的了内务府那本儿账?
其实姜老夫人一开始也提防过周远蓉的。
想着这李延要真淘换来一个有能力的皇后,这后宫真就给他支棱起来了。
首先,一个好的皇后能给皇帝管起私库。
周家本来就有家底子给李延用。
有了钱,就能买到人,就能做到事。
这不,周崇焕从江湖上买来那么一群恶徒。
只要皇后做的好,至少这宫里头梳理一遍,宋家埋的眼线就不那么好接近消息的中心,有点儿什么事,他们不得而知。
没了信息来源,才是对他们这些人最大的钳制。
好在,周远蓉不中用。
她没给李延帮什么忙。
否则李延才不会急的整天暴跳如雷。
宋家也不会连李延放了个屁也知道。
孙福通说席仲烧了凤栖宫,又说席仲和皇后勾结走私。~8*6-z^w^w^.`c*o`m*
这三个人,自然是不信的。
席仲固然是只老鼠,但他没咬猫的道理吧?
孙福通将这顺序把握的好,徐徐渐进,这才说道:“本来席仲突然来了养心殿,奴才还奇怪呢,陛下没召他进京啊!他一进去,就说有要事禀报,然后把奴才支出去,中途又下令封锁宫禁,又召魏泰大人觐见,奴才心里犯疑,却也没想到那一层去,首到……魏大人和他在里面缠斗起来,奴才方知,这席仲,竟然给陛下下毒!意图弑君!”
眼前这三个人,才是没想到这一层呢!
姜老夫人想到了周远蓉和席仲勾结可能是假的,多半是李延因为江湖人士的事情败露,迁怒了周远蓉,也想到李延或许是要席仲顶罪。
却万万没想到,李延会中毒!
而往日里一个往死贪,一个跟皇帝往死置气的郑孝真和宋济仁,在听到李延被下毒的那一瞬间,终于终于的在脑海里想到了继承人的问题!
第一个想到二皇子,第二个想到西皇子。
想到他们背后的齐家和明家。
然后才开始慌了。
“这可不能啊!”郑孝真大吼一声,急的失态。
他说的不能,是不能让二皇子和西皇子任何一个继位。
又意识到孙福通看着他呢,硬生生憋出来一句:“陛下可不能有事啊!”
虽然他们都不喜欢李延。
但在这一刻,才发现,他们都不能失去李延!
至少现在不能!
除了李延,谁还跟他们玩儿。
换这两个皇子任何一个人登基,等同这朝堂有了另一棵更加正统、更加有权威的大树,那么仰赖他们而生的那些人,肯定都会跑过去!
他们才想明白。
往日里,他们都高高在上,眼高于顶,牵缠在是是非非里,何曾看到过这一面。
关于席仲毒害李延一事。
此刻的姜老夫人也不敢那么确定就一定是假的。
如果事情真的严重到这个地步……
最重要的是,她不相信李延能冒着生命危险去嫁祸席仲。
这天底下最惜命的,就当是帝王。
况且他这帝位还得来不易。
可再联想一下方才宫门里那几把重锁,想来,又不可能是孙福通在虚言。
但姜老夫人还是多了个心眼。
她停下脚步。
孙福通迟疑,姜老夫人装作气喘吁吁,体力不支的样子,宋济仁忙扶紧了她的手臂。
姜老夫人摆手:“我累了,歇一歇,孝真,你先去看看陛下有没有事。”
郑孝真本来也很担心李延就这么死了,恨不能插个翅膀飞过去。
立刻就加快脚步,小跑着往养心殿去了。
孙福通追了两步,回头拱手:“老太太稍候,奴才派轿子来接您!”
姜老夫人靠在宫墙上,待他们走远,松开了宋济仁的手,恢复了神采。
宋济仁这才看出来她方才是装的,疑惑:“娘,您这是?”
姜老夫人冷哼:“你的书,竟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问你,东汉时期何进大将军是怎么死的?”
宋济仁略一想,就出了一身冷汗,心突突的撞着胸膛,看了一眼郑孝真远去的背影。
“那您……那他……”
他更惊悚。
先不说里面是不是有危险。
老太太觉得危险,却叫郑孝真去了。
宋济仁知道母亲厉害,可这一刻,他无论如何无法接受母亲竟然这样随意、轻易的叫郑孝真去试险。
若要真有危险,那可就是个死啊!
他虽然从小和郑孝真打到大,可他心中对郑孝真还是有些兄弟之情。
换作他,他绝不会让他去涉险!
宋济仁缓慢的看了一眼母亲,心中千百种感受纠结在一起,他恍然感受到,周围的一切,都叫他陌生,他好像天外来客,就连他自己,宋济仁这个名字,丞相的身份。
都叫他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