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时,乔染秋发现,自己是倒在了桌案旁侧,再看之前她站的位置,正前方的桌上,有一柄短刀已深深插入了桌面,若乔染秋没有避开,保不齐就被一击毙命了。
而匕首袭来的方向,正是南边的窗户,乔染秋望过去,只见窗上如今已被撕出了一个大口子。
看来廖书妤一路上都可能有危险一事,已是板上钉钉,而更要命的是,眼下乔染秋自己,恐都是自身难保。
思索间,叶寻舟已经起了身,他的速度飞快,几乎是一瞬间就已正过了身子,警戒着窗户方向的同时,还向着身后的乔染秋问:“能站起来吗?若外头有人,我们还是往后退一退的好。”
乔染秋不得不承认,叶寻舟所言确也没错。
是以她虽然未说话,人却是爬了起来,而叶寻舟听到了她的动静、见她缓慢起身后,是和她一起,一点一点往后退。
他行在乔染秋身前,一只手臂微微抬起,就好像……
是在护着她一样。
乔染秋微微皱了皱眉头,捏紧了一直挂在自己腰间的桃木剑。
所幸之前放下行李时,她心中警觉,没有将剑取下,如今无论如何,都算能防上一二。
而就在二人一直退到屋子正中附近时,乔染秋看到,南侧的窗户外突然降下一个人影,下一瞬,那人脚一踹,蹬烂了窗户,落在了屋内。
且对方还不止一人,落地后不久,竟又有一人飞身而入。
乔染秋看清了,先进来的那个壮实些,是从房顶上下来的;后头的那个偏矮,皮肤黝黑,是踏着轻功跃入了屋内。
从先前那匕首的力道和方向上看,偷袭的恐便是后头那人。
两人都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简洁到乔染秋甚至觉得那好似夜行衣,若天再黑些,对方没有大动作的话,恐怕根本难以看清,而他们的腰间,都系着一把长刀。
乔染秋此时突然意识到,这样的装扮她曾见过——
就在半月有余前,刚离开菱泽州、进入宣和州时,在严万山的小院中,那个自称铜崛匪徒的封五郎身上穿的,就是这样的衣物。
虽说都是利落的黑衣,可再如何,剪裁、版型、用料,都该会有些许不同,譬如叶寻舟,初遇他那日他身上的黑衣,和他途中所购置的劲装,再对比这些人身上的衣物,即便颜色相近,料子也皆有差别。
但这两个黑衣人身上的衣服,从版型到用料,和封五郎身上的,未免都太像了些,甚至就连刀柄和刀鞘,都如此相似。
乔染秋不信,封五郎的小弟能追杀她千里,一路迢迢来到此处寻她麻烦,那么便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封五郎的真实身份和目的,她恐怕并未全然问出。
思索间,两个黑衣人已经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刀刃闪着寒光,晃着乔染秋的眼睛,步步逼近。
从那匕首没入桌面的程度来看,偷袭之人的内劲定是不容小觑,而若参考封五郎……封五郎的武力已在方栩之上,如今来人又有两个,只有一柄桃木剑的乔染秋,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那么……叶寻舟呢……?
若是只对付乔染秋一个,他们需要这么小心翼翼吗……?
还有,刚才叶寻舟护着乔染秋躲过袭来的匕首时,动作……是不是太快了些?
且彼时乔染秋隐约觉察到了一股内劲,只是事情发生得太快,到如今,她已分辨不出,那气劲究竟自何方而来、又是否是由叶寻舟发出了。
但眼下再看叶寻舟,乔染秋能看到,他是紧绷着身体。
他还在护着乔染秋一步一步往后退,可房间有尽头,还未过多久,二人就已经退到了床榻的位置,再往后,便已没有退路了。
如此,乔染秋便也只能用余光瞥了瞥卧房的入口。
哪知就在此时,乔染秋却突然听到,外头下方传来了木头楼梯被踩出的嘎吱声。
从脚步声判断,来人并不是方栩。
面前的叶寻舟明显也听到了这响动,头微微偏了偏,死死盯着门口。
“叶寻舟,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乔染秋听到有人这般开口,语气里带着些许嘲讽和……狠戾。与此同时,她也看到了第三个黑衣人,缓步行入了她的视线。
那人的手上也是一柄长刀,只是比起另外两人,他个子高一些也瘦一些,皮肤更是白上些许。
乔染秋猛地看向叶寻舟。
他并没有说话,但在看到来人面容时,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皱紧了眉头,就连双手,都握紧了几分。
三个黑衣人的刀刃,同一时间向着二人袭来。
乔染秋瞬时倒吸一口凉气,一边往身后的床榻上缩,一边慌乱地抬起手,将自己的桃木剑架起。
那三个人的内劲她如今可是感受到了,一个她都搞不定,三个一起来,要怎么挡?!
好在下一瞬,叶寻舟就告诉了她答案。
最后进来的黑衣人离他们近一些,因此攻过来得也最快,眼见他刀刃袭来,叶寻舟微微后撤了半步,一个仰身,便将刀刃躲了过去,待对方立刻要进行第二次攻击时,叶寻舟竟是伸手,捏住了他的手腕。
这一次,乔染秋清晰地感受到了叶寻舟的内劲。
好像比那三个黑衣人都要更强。
而就在另外两人也已向着他攻来的同时,他手上用力,将身前的黑衣人微微一甩,直接挡住了那两人的来路,之后他又抬腿一踢,也不知是用了多大的力气,竟是直接让那黑衣人飞了出去,另外两人一人紧急避开,另一人却没有那么幸运,被来人一砸,直接连带着也飞到了后头。
再定睛一看,叶寻舟的手中,竟已多了一柄长刀。
“乔乔。”乔染秋听见叶寻舟喊她,“一会儿我会尽量将他们往窗户的方向赶、帮你寻找时机,你跑,跑得越远越好,去寻你师兄,之后我会来找你!”
话音落下时,乔染秋看见,叶寻舟将手中刀调转了个方向,刀背朝外、刀刃朝里,而后他死死捏紧了刀柄,摆出了迎战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