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失势
江稚鱼神色认真，看得庄雨眠神色微动。
尚为皇后时，惠宁第一次见到江稚鱼，她还是个蹒跚学步的小孩子。
彼时惠宁已做了皇后，微服出宫下江南，所到之处，权宦皆伏低做小，恭敬中总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揣度。
唯有江稚鱼这个小团子，跌跌撞撞扑到她裙边。
藕节似的小手攥住她的食指，奶声奶气地喊："惠宁姐姐！"
家人惶恐的训斥道，“不可如此无礼！这位是皇后娘娘，你不可直呼娘娘名讳！”
可小团子摇头晃脑：“可是这位姐姐这么漂亮，我不叫她姐姐，就难与她亲近了。”
惠宁忍不住笑出声，将小团子抱入怀中，哄道，“你的嘴这么甜，谁教你的？”
小团子啃着手指，认真道，“我看到姐姐，脑袋里便浮现出这些话了！姐姐，他们说你是皇后，皇后是什么？”
惠宁神色微怔，旋即亲昵的揉了揉小团子的脑袋，轻声道，“皇后便是住在皇宫里的女子，是侍奉天子之人。”
小团子似懂非懂：“天子那姐姐一定长伴危险。”
不等惠宁回答，小团子仰着脸，晶亮的眸子里盛满整个春—光："等我长高高"
她笨拙地比划着："要拿这么——大的剑，保护姐姐！"
当时随行的嬷嬷吓得面如土色，庄雨眠却吻了吻小团子肉嘟嘟的脸颊。
小团子发间淡淡的奶香，混着江南特有的杏花气息，成了那段孤寂岁月里最鲜活的记忆。
马车碾过一块石子，轻微颠簸将庄雨眠拉回现实。
眼前明艳张扬的少女与记忆中那个小团子渐渐重合，她忽然伸手，替江稚鱼扶正了微微歪斜的发簪。
庄雨眠轻笑道，“好，我们剑盾合璧，永世不会分离。”
次日，永定府大闹蛇患的消息陡然传遍京城大街小巷。
此次不仅是百姓见议论纷纷，王公贵族及贵女们纷纷自觉昨日幸运，不曾遇到毒蛇。
昨日参宴的几位小姐不约而同染了"风寒"，纷纷退了近期的帖子。
末了，权贵间更是认定昨日凌兰兰那一番发疯丢尽了侯府的脸面。
那庄家二小姐不过出于好心，竟险些被她送去蹲苦牢。
此等人物，还是切莫去结交。
至此，永定侯府送来的赏花邀约，在各府管家的案头积了厚厚一层灰，众人默契的不再提起。
而庄府内，庄雨眠瞥了一眼案上堆积成山的请帖，有些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小姐昨日侯府的事情传出去后，这些帖子挡都挡不住”云诗捧着一沓新的请帖入屋，无奈道。
“辛苦你了。”庄雨眠淡淡道，“这些等我看完再说吧。”
云诗应允，悄悄退出内室，
庄雨眠从案几的暗格中取出一册素笺，首页"崔景春"三字赫然在目，朱砂笔痕如血，横贯其间。
她提笔，赤色的墨迹悬在凌兰兰三字上，将她的名字一笔划去。
“崔府已灭，永定侯府尚在”庄雨眠低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