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幼时的温暖
听着张神医的话，越寻陷入片刻的失神。
幼时，他年少不知事，将收养他的白芷视作亲生母亲，对她的话言听计从。
五岁那年的雪夜，白芷捧着他冻僵的脸，说道："阿寻要永远听娘亲的话，永远保持这个样子"
"殿下？"张算子望着他骤然苍白的脸色，忽然想起当年在冷宫找到这孩子时，他正蜷缩在结冰的血泊里，手中死死攥着半块甜糕。
彼时他于心不忍，上前询问这孩子为何会在此地。
那孩子讷讷抬眸，空洞的眸子望着他，回道，“娘亲说，妹妹最喜欢吃这冻着的甜糕。等妹妹过来，我想第一时间给她娘亲说，这样我才是个好孩子。”
张算子虽无意插手后宫之事，可是看着这瘦骨嶙峋、满身是伤的孩子，还是不忍心，将他带去了要去看诊的凤鸾殿中。
"娘娘"老神医刚开口，便见凤座上的女子倏然起身。
华贵的裙摆拂过玉阶，惠宁皇后已蹲在小越寻面前。
"好孩子"她温热掌心覆上他冻伤的小脸，连声音都放得极轻，像是怕极了会吓到他："在这里，再没人能伤你分毫。"
小越寻呆怔地望着眼前人——没有刺骨的甜香，没有藏在笑容里的银针，她那双漂亮温柔的眉眼中掺杂着心疼与愤怒。
小越寻的小手下意识攥住皇后衣袖，却不像往常那样挨打，反被整个拥入带着沉水香的怀抱里。
殿外风雪呜咽，而惠宁皇后广袖之下，小越寻第一次尝到眼泪的咸涩。
凤鸾殿的暖阁里，小越寻第一次尝到了不带苦味的甜羹。
他呆愣地望着皇后亲手为他包扎的伤口，忽然想起白芷每次为他"上药"时，指甲总会刻意掐进皮肉里。
"娘娘"他鼓起勇气拽了拽那绣着金凤的袖角："为什么不疼？"
惠宁手中的药勺"当啷"落在碗里。
她望着孩子手臂上新旧交错的伤痕，忽然将他轻轻搂住："因为这才是上药该有的样子。"
那一夜，小越寻在温暖的被褥里做了个噩梦。
梦里白芷的笑容裂成碎片，露出底下森然的算计。
他惊觉那些所谓的"疼爱"，不过是驯兽师的鞭子与蜜糖。
她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把唯命是从的刀。
晨光透过茜纱窗时，小越寻偷偷把白芷给的玉佩埋进了凤鸾殿的海棠树下。
泥土覆盖玉佩的刹那，他摸到自己脸上冰凉的泪。
原来白芷从来都不是他的母亲也不是他所能依靠之人。
"若是受了委屈，随时来寻本宫。"临别前，惠宁将一枚凤纹玉佩系在小越寻腰间："记住了么？"
小越寻攥着玉佩，却想起昨日白芷掐着他脖子说的话："惠宁是这世上最恶毒、最该死之人，你要恨透了她！"
"谢娘娘恩典。"他伏地叩首道。
在他长至能独当一面前，他明白，留在此地，只会给皇后带来白芷更为深厚的恨、招致更多来自白芷的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