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无论结局如何，我都甘愿
洞外暴雨如注，雨帘将洞口遮蔽得模糊不清。
庄雨眠跪坐在地上，指尖蘸着雨水，一遍遍在石面书写晦涩的古语。
那些蜿蜒的符号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微光，又很快被新落的水痕晕开。
越寻抱剑倚在岩壁旁，目光扫过那些字符——是段残缺的祭祀祷文，与青铜鼎上的铭文互为呼应。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从行囊取出干粮，就着微弱的火光烤起馕饼。
柴火噼啪作响，麦香渐渐弥漫。
越寻将烤好的馕饼放在干净的帕子上，又盛了碗接来的雨水，一并推到石台边缘。
庄雨眠书写的动作顿了顿，却未抬头。
雨声中夹杂着洞外流寇的低声交谈，却因忌惮越寻，无人敢踏入洞内半步。
庄雨眠终于停下书写，揉了揉发僵的腕骨。
越寻立刻起身，玄色衣袍带起一阵微风，自觉退到三丈外的石台对面。
他信守着答应她的承诺，保持着与她的微妙距离。
"不必如此。"庄雨眠突然开口："我还不至于连共处一室都忍受不了。"
越寻握剑的手紧了紧，却只是沉默地坐下，将佩剑横置于膝。
火光将他的影子投在石壁上，与庄雨眠的影子遥遥相对。
越寻端详着庄雨眠笔下那些蜿蜒的古文字符，他喉结动了动，终是开口："这些祭文"
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
他看见她指尖一顿，雨水在石面上洇开一小片湿痕。
"是我逾距了。"他立即垂眸，将烤热的馕饼又往她那边推了推。
庄雨眠拾起馕饼，掰下一小块放入口中。
麦香混着粗盐的咸涩在舌尖漫开，她忽然道："这祭坛的机关设计得精妙。月圆时皇室之血流入，会触发埋在山顶的铜镜阵列。"
"届时天现异象，不止旧部"她抬眸，火光在眼底跳动："太后的人马也会蜂拥而至。"
洞外雨声渐急，有流寇的咳嗽声隐约传来。
庄雨眠蘸着雨水，在石面上写完最后一个字符："这是前朝暗语，只有真正的旧部才看得懂。"
"要去何处汇合？"越寻声音发紧。
庄雨眠沉默地摩挲着铜钥匙，钥匙柄上的弯月纹在火光下泛着幽光。
"我在城南有处庄子。"越寻突然道，"地契写的是化名，满京都不知晓隶属我名下。"
庄雨眠凝视着他被火光描摹的轮廓，忽然轻声问道："不怕么？"
洞外雨声渐急，水珠从岩缝渗落，在青石上敲出断续的声响。
庄雨眠垂眸：“这可是有进无退的死路，一旦输了，便是遗臭万年的结局。”
越寻忽然笑了。
庄雨眠蓦地抬眸，正撞进他含笑的眼底。
那笑意从他眼底漫开，恍若春冰乍破，像极了二人第一次在梦华楼下相见的模样。
庄雨眠一时怔忡，恍惚看见时光倒流，那些鲜血与背叛都未曾发生。
越寻一字一句，郑重道，“雨眠，无论结局如何，都是我心甘情愿。”
一滴雨水从洞顶坠落，砸进庄雨眠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