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城。
皇帝行营大殿。
皇帝赵瀚坐在主位上,面色格外阴沉。
内阁学士,兵部尚书钱睿正跪伏在地,向赵瀚禀报着粮草大营失火的情况。
“皇上!”
“现在粮草大营的明火已经被扑灭,只是,只是粮草损失很大......”
皇帝赵瀚满脸寒霜。
他盯着钱睿追问:“到底损失了多少粮草?”
“近半粮草。”
“嘶!”
此言一出,皇帝赵瀚倒吸了一口凉气。
“嘭!”
他气得一巴掌拍在了案几上,吓得钱睿浑身一个激灵。
他们运粮车队的两万多车粮草在河州境内遇袭击,粮草尽毁。
原本前线大营的粮草尚能支撑半个月。
可现在一场大火,就烧掉了半数的粮草。
这让皇帝赵瀚如何不生气??
赵瀚杀气腾腾地问:“可查出了纵火之人??”
钱睿当即回答:“纵火之人乃是几个混入民夫中的胡人细作。”
“守卫发现他们纵火后,当即就要去抓捕他们。”
“他们负隅顽抗,已经被当场格杀。”
“呵呵!”
皇帝赵瀚看了一眼钱睿,他冷笑了一声。
“细作已经被当场格杀,岂不是变成死无对证了?”
“好,好哇!”
“当真是天衣无缝!”
赵瀚眸光凌厉,杀意腾腾。
他们大军在前线与胡人浴血厮杀。
可是现在却有内鬼在暗处帮胡人。
这让赵瀚很生气。
“看守粮草大营的兵将,全部缴械,挨个挨个地审问!”
赵瀚怒气腾腾地说:“朕就不相信,几个运粮的民夫就能将粮草大营近半的粮草烧毁。”
“这兵营中,必定还有胡人的细作,或者是有人通敌!”
“他们以为杀人灭口,就能万事大吉了??”
“真当朕那么好糊弄不成!!”
赵瀚对站在一旁的桂公公吩咐:“此事由黑衣卫去查!”
“若是不能查出幕后主使!”
“那守卫粮草大营的兵将,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斩立决!”
“遵旨。”
大内总管桂公公领命而去。
“现在半数粮草被焚毁,那军中的粮草只能支撑七八天了。”
赵瀚对跪在地上的兵部尚书钱睿吩咐道:“即日起,减少对军中将士的粮草供应,争取支撑半个月。”
“皇上,若是减少对将士们的粮草供应,恐怕会引起军心动荡.......”
“那总比直接断粮饿肚子的好!”
赵瀚冷冷地道:“告诉将士们,朕也会与他们同甘共苦!”
“从今日起,朕每天只吃一顿饭!”
“直到新的粮草运来!”
“这粮草供应不足,朕会尽快想办法解决,要他们稍安勿躁!”
“谁若是趁机闹事,朕绝不轻饶!”
赵瀚顿了顿后,又对钱睿说:“你亲自去催促粮草转运使,一定要在半个月内,将新的粮草运抵定州!”
“若是不能将粮草运来,粮草转运使,抄家灭族!”
兵部尚书钱睿当即答应了下来。
现在情况对他们很不利。
大军在各条战线每天都在和胡人打仗。
如今粮草又出问题了。
虽然还能坚持几日,可总的形势对他们是极其不利的。
正当皇帝在和兵部尚书钱睿商量善后的时候。
一名小太监出现在了门口。
“启禀皇上!”
“马阁老与定南军都督、定南侯周元良等三十多名大臣求见。”
赵瀚闻言,皱了皱眉。
“让他们进来。”
“是。”
小太监躬身退了出去。
片刻后。
内阁学士、吏部尚书马康以及定南侯、定南军都督周元良等三十多名文武大佬联袂进入了殿内。
“臣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三十多人都是大乾的高层官员,有文官有武将。
其中地位最显赫的乃是内阁学士,吏部尚书马康和定南侯周元良。
余下的地位虽低一些,可都是大乾的实权人物。
赵瀚扫了一眼众臣,缓缓开口:“诸位爱卿一起求见,可有事上奏?”
众臣彼此对视了一眼后,定南侯、定南军都督周元良率先开口。
“皇上!”
“我定南军与胡人连番血战,死伤六千余将士,元气大伤。”
“现在军中将士士气低落,伤兵满营,实在是难以继续出战。”
“这几日已经出现众多逃兵。”
“臣虽竭力弹压,可依然难制溃逃之风。”
“若是继续与胡人拼杀,我定南军恐会全军溃散。”
周元良抱拳恳请道:“恳请皇上准许我定南军后撤休整。”
周元良的话音刚落。
镇西军、虎州军的几名领兵将领也都纷纷开口附和。
“皇上,将士们打了几个月,已经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
“现在军中缺少药草、器械损耗严重。”
“更重要的是,将士们伤亡太大,逃兵甚多。”
“现在我们急需后退休整。”
“是啊!”
“恳请皇上准许我军后退休整,改日再战。”
“......”
将领们以伤亡太大,军械损耗严重、士气低落等理由希望后退休整。
皇帝赵瀚自然是知道各军与胡人作战,损失不小。
可现在他们主动提出后退,这让他的面色很不好看。
他这个皇帝御驾亲征,如今胜负未分。
各军就要后退休整。
现在各条战线兵马一直在僵持对峙。
他们后退,谁顶上去?
指望那些刚从各州府临时抽调的州兵吗?
面对胡人骑兵的冲击,怕是到时候会全线动摇。
“朕知道将士们这几个月浴血厮杀,劳苦功高。”
赵瀚心里虽不爽,可还是耐着性子安抚这些将领们。
“现在战事已经到了决定胜负的关键时候。”
“我大乾将士疲惫不堪,难道胡人就不累吗?”
“他们实际上也到了强弩之末,现在比的就是谁能撑得更久!”
赵瀚对众人说道:“朕知道将士们伤亡大,但是打仗就要死人的!”
“若是死了人,那就要退兵,要休整,那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将士?”
“这一仗,关乎我大乾的生死存亡!”
“只许胜,不许败!”
赵瀚态度强硬地对众将说:“你们回去告诉将士们,打完这一仗,朕论功行赏!”
“届时绝对少不了他们的赏赐!”
“当然!”
“谁若是在这个时候当逃兵,该杀就杀,绝对不能姑息!”
赵瀚的一番话,让一众将领无话可说。
“皇上!”
“战事久拖不决,臣听闻我运粮车队在河州又遭遇了胡人袭击,粮草尽毁。”
吏部尚书马康当即站出来继续道:“现在我前线大营的粮草又被大火烧毁近半。”
“据臣所知,现在我们的粮草仅仅只能支持数日。”
“我大军云集定州,一旦断粮,后果不堪设想呀。”
“到时候我们军心不稳,各军崩溃,不需要胡人进攻,我们怕是自已就要溃散。”
这话一出,当即就有大臣紧跟着附和起来。
“皇上!”
“停战吧!”
“若是真的等钱粮耗尽,到时候一败涂地,我大乾恐有覆灭之危!”
“皇上!”
“不如趁着我们还有一战之力,派人与胡人议和,双方就此罢兵,也让天下黎民百姓免受刀兵之苦。”
“皇上,我数十万大军与胡人打了几个月,消耗钱粮无数,劳民伤财。”
“如今征调的民夫就有百万之众,已经是民怨沸腾了。”
“若是继续打下去,恐会闹出民变。”
“到时候外有胡人压境,内有百姓作乱,我大乾将会腹背受敌。”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劝说皇帝赵瀚罢兵言和。
赵瀚实际上现在心里也很乱。
他御驾亲征,本来是想一雪前耻,收复失地的。
可仗打到现在,已经看不到胜利的希望了。
反而是因为各方面的原因,他们有失败的风险。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派人和胡人议和,可是他不甘心呐!
调集这么多兵马,动员这么多民夫,就是为了打这一仗。
若是无疾而终,最终和胡人议和,他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将士,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他现在只是想再多坚持一下,看是否还有转机。
但是吏部尚书、定南军都督等一众大臣苦口婆心地劝谏,让他内心再次动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