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ti 作品

天若有情

天若有情

Chapter 83

Alice。

爱丽丝。

李珊妮忍着惧意,在脑海极速搜索了一遍与其相关的资料,她目前知道的代号只有这么几个。

黑杰克是扑克牌的一种玩法。

那么如果从卡牌的角度来看,k先生其实代表着kg,是黑杰克的kg,而Queena则代表着Queen。

当然,实际上,Queena要比k先生强多了,手里掌握的实权也更多。

——可谓是,呼风唤雨不在话下。

而跟在Queena身旁的那个杀手,他的代号是Cr,k先生往往嘲讽对方,称他为昆娜身边的一条狗。

但k先生其实是因为气愤不平。

黑杰克每三年洗一次牌。

每次洗牌结束,都会有新的人、更厉害更年轻的杀手被授予代号,而其中最受赏识的人,就会得到joker牌。

所谓的joker,不是小丑牌。

而是王牌。

如今的joker应该是C.r.

见Cr爬到自己头上,k先生当然忍不下这口气。

Cr……

关于这个代号,李珊妮猜测过很多意思,其中最有可能性的一种解释,就是Cavalier,骑士。

她查过很多资料,最后在波德莱尔的 《恶之花》中看到过这一句:“英俊的红桃侍卫和黑桃皇后,正在忧郁的诉说着逝去的爱情。”

从此后,她也和k先生一样,觉得昆娜和她的那条忠心耿耿的狗关系暧昧。

可是爱丽丝……

李珊妮却想不出任何与其有关的卡牌资料。

爱丽丝也是花名,爱丽丝花。

也叫鸢尾花,英文名叫iris teaxi,其花花形似翩翩起舞的蝴蝶,又称小蝴蝶。

爱丽丝如果作为人名,又往往意味着高贵、真诚、不变,她依稀记得生化危机的女主角好像也叫这个名。

也可能是爱丽丝梦游仙境的那位爱丽丝,一个年轻的梦想者中意热闹有著不受束缚的灵魂。

李珊妮实在是想象不出来,这样一个干净、纯洁、充满生命力的名字,怎么会成为黑杰克组织成员的代号。

Alice……Ace……

李珊妮心底一阵恶寒,有某种寒意从她的脚背爬上了她的小腿,她甚至开始怀疑一些事情——

操牌手如此宠溺这位爱丽丝。

那么——恶之花总不可能是为她命名的吧……

她甚至想起自己在k先生身边见过的标志,一方纯紫色手帕上,勾勒着一个印章形状的圆形简笔画。

那是鸢尾花的形状,也是恶之花这个暗网黑市的显著标志。

一阵风吹过来,意识到自己的手臂都已经起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她轻轻吞了一口口水。

李珊妮强装镇定,“你认识我?”

盛夏里看她一眼:“我认识你爸爸。”

“李相译教授。”

爱丽丝对李珊妮来说无疑意味着危险与恐惧,而面前这个冷冰冰的、说话没有半点笑影的小姑娘,更是让她不寒而栗。

她给李珊妮一种感觉,很危险。

但李珊妮又敏锐地察觉出来一点别的什么——比如她虽然冷,但没有动不动就拿人命取乐的疯狂感。

李珊妮因此大了胆子,盯着她看:“你怎么认识我爸爸的?我爸爸……我爸妈还好吗?”

李珊妮问出这句话时,心里其实已经不太抱有幻想。

盛夏里淡淡看她一眼,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就连她身后的几个“保镖”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她顿了一顿,似乎有意想要回答李珊妮这个问题,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倏然间打断。

砰——

一声巨响,以闪电般速度打破了这个角落的平静,瞬间将李珊妮的脸色刷的惨白,反倒是盛夏里一派平和。

盛夏里冷静得没有遇到爆/炸一样。

甚至还缓缓开口,可能是安慰似的说了一句,“小爆/炸。”

小爆/炸……?

李珊妮背后冷汗涔涔,一时之间摸不清对方对她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只能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要跑吗?”

盛夏里视线往爆/炸声音方向一扫,听见李珊妮的话,又看向她,最后淡淡说了一句,得走。

她关注李珊妮自然是有目的的。

走的时候,自然也带上了她。

惊叫的、急促脚步声、推搡的动静闹成一团,有手脚不大干净的趁机做点什么,却没一个人敢靠近她们的。

倒不是因为那几个保镖,但凡是个机灵的,只光看那个为首的年轻女人的气质,就知道这不是好相与的人物。

在她们往外走的时候,李珊妮可能是出于害怕,距离得盛夏里近了些,生怕被他们丢下。

盛夏里自然察觉到这一点,但没说什么。直到几个保镖被人群隔得有些远,她才在嘈杂声中淡淡问了一句。

“要和我一起走吗?李珊妮。”

李珊妮心中一跳。

她有种女人的第六感,这句话话里有话,如果答应了她,可能……

李珊妮压抑着心惊肉跳般的兴奋,可以清晰听见耳膜处血液汩汩的流动声,试图平稳些,“和你走,是离开k先生,还是?”

盛夏里波澜不惊。

“我可以帮助你回去。”

帮她回去?!

李珊妮都来不及想为什么,为什么要帮助她。她心底莫名相信,这个爱丽丝肯定是有这种能力的。

回去……她要回去。

李珊妮尽力压住自己的兴奋:“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我。”

盛夏里快步走着,“但你应该会相信你父亲,你的父亲李相译,和其他人同归于尽,死于跨年夜。”

同归于尽……

李珊妮浑身血液一瞬间冰冻下来,像是透着凉气似的,脚底也软了,像个提线木偶似的走着。

“你们为什么要带走我女仔?别碰我女仔,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放开她。放开她,都离我女仔远一点,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我答应你们,我加入你们。”

“珊妮!珊妮!”

父母惊慌失措的面容从她眼前一闪而过,哭声和苦苦哀求声就在她耳边再次回响,李珊妮捂住胃,忍住翻涌的酸痛恶心感。

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化作k先生那张脸。

他唇角挂着一点儒雅的弧度,笑意并不夸张,总是淡淡的。

不……她不能走。

她要报仇。

李珊妮不答应盛夏里,其实不是因为担心这是盛夏里的圈套。

她心思并不十分缜密,以前也只是个普通市民而已,因缘巧合之下遇上了k先生,才改变了这一生。

出于某种信任,她是相信盛夏里的。

但李珊妮还是摇头:“我不走。”

不走?

盛夏里来这前并不能确保自己可以见到李珊妮,但她想到过无数可能,如果见到这个失踪已久的李珊妮,她该怎么将她带出去。

只是她独独没有想到,李珊妮居然不肯离开。

盛夏里表情一瞬间差下去,声音压着,但分明能听出几分冷硬:“你以为你是警察?还是你觉得自己在拍警匪片?你待在这,只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李珊妮摇头:“我要留下来报仇,我现在留在k先生身边,他挺看重我的……”

“……报仇?报什么仇?”

盛夏里有些不敢置信,无法理解她的脑回路:“就算大仇得报,最后侥幸能活着回去,你在警方那没有记录,谁能确定你的身份,你手上又会沾上几多血?”

盛夏里没料到李珊妮居然会如此天真。

她怎么会以为,她轻飘飘的一个人能抵挡过一个组织。

盛夏里对李珊妮现在的处境也略有耳闻,知道她目前跟着k先生,没吃过什么苦,过得也挺好,不少人都暗暗猜测李珊妮未来会成为k先生身边真正的女人。

可犯罪组织里的头目能有什么感情,翻脸不认人还算好的,动辄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她怎么能那么天真,认为自己能凭借现在的一点“宠爱”来改变k先生,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更别提,k先生其实才是她真正的“杀父仇人”,如果不是他,李相译不会参与绑架爆/炸案,不会坐牢,更不会被试图劫狱……更不会死。

爆/炸这两个字只需要碰碰唇,说的轻松。

可在这么轻飘飘的两字里,失去的生命不只是李珊妮的父亲!

还有警署很多人也失去了生命,他们有人是其他人的儿女,有人是儿女的父亲,甚至有人风华正茂……

盛夏里本还要说什么。

走廊尽头忽然闪现出一道身影,她眼底飞快闪过一点什么,表情也恢复平常,没再和李珊妮说话。

时间回到五分钟前——

昆娜从会面开始就没怎么说过话,从头到尾只说了几个字,就从主座站了起来,缓缓走出房间。

她背影游刃有余,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漂亮,优雅神秘且叫人心生退意。

徒留k先生和其他一众人在原地,关上门后的房间内。

k先生握拳。他坐在长桌最靠近主座的那个位置,却还是低了昆娜一头。

他脸色奇差。

这还没完,在看见一直跟在昆娜身旁的那个Cr时,他的脸色更差了。

他其实一直有一种危机感,也许在昆娜眼底,他甚至比不上这只猎犬。

k先生咬咬牙,恢复正常脸色:“你手里抱着的是什么?”

Cr一向寡言少语,这会还是戴着鸭舌帽,黑色帽檐微微压低遮住大半张脸,不露出什么神情。

k先生压着眉毛:“说话。”

Cr将礼盒四平八稳地往桌上一放后,才吐出几个字,简短,锋利,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像是一把寒光闪闪、出鞘的刀:“这是大小姐留给各位的礼物。”

大小姐。

Queena现在还算什么大小姐?

她早就已经不是被人称作大小姐的年纪了,他作为她的弟弟,如今都已经算不上青年人,年过三十。

k先生心底一阵腹诽。

从得知邵老死讯的那一刻,他的血压就已经飙升——邵老是他这边的人,昆娜居然毫不顾及他的脸面。

搭在桌面上的拳头越握越紧,青筋暴起。k先生想说些什么,擡头却只看见Cr毫不留恋的背影。

谁不知道他就是操牌手的狗?!

k先生素知Cr是操牌手的饕狗,却并不代表他能容忍饕狗骑到他的头上。

操牌手身体里流着和他一样的血。

他忍操牌手也就罢了,但这个不知从哪个阴沟里爬出来的恶犬也想下他的脸?!

k先生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儒雅,他并不聪明,也许他觉得自己有几分小聪明,就已经怡然自得。

他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他真的有能力的话,那些老人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昆娜一个女人爬到这么高。

k先生一敲桌面:“你站住!既然是你主人的礼物,就让你来拆!”

Cr:“……”

“——站住!这是什么东西?!”

“那是邵先生送你们的礼物。”

Cr脚步不顿,难得说出一句话,颀长身形连停留都不带停留,只留给他们砰的一声关门声。

k先生挂不住面子。

明明只是一个杀手而已。

说什么joker?!说什么王牌?!

其实他就只是昆娜身边的一条可怜下贱的狗而已,却端的比他还高,居然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

眼见k先生脸色扭曲,跟随着他的下手很有眼力见地安抚一两句:“k先生,您说您跟饕狗较什么劲?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越过您不是?”

邵先生。

是邵老吗。

那人一面说,一面殷勤地拆开礼盒。

可能是太过专注于献殷勤,他拆完了礼盒,随意瞟了一眼盒子内容,还没来得及说完献殷勤的话,就吓得魂飞魄散。

礼盒装的是一颗血淋淋的脑袋。

而这颗头颅的主人他们都认识——

“邵……邵老!!”

那是他的脑袋!

被昆娜砍了下来!

甚至、甚至被放进礼盒准备送给他们!

简直!疯了!真的疯了!

那人被血肉模糊的头颅吓得差点摔倒,而坐在最近处,正对上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的k先生也没好到哪里去。

昆娜所作所为无异于杀鸡儆猴。

她很清楚自己这个弟弟的心性,他本就是草包。看见那颗头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甚至忘记逃跑。

甚至没有敢仔细看。

也没有发现头颅旁正在跳动闪烁着倒计时数字的炸弹。

刚才正襟危坐谴责昆娜这次行径太过恶劣的众人哪还记得要说什么,瞬间被吓得鸟兽群散。

众人在看见鲜红数字前,四散奔逃。

但比起他们逃跑的速度,炸/弹爆/炸的速度明显是更快。

礼盒内,那颗头颅边上的炸/弹在礼盒被打开的刹那间就炸开。

砰——

远处的suv内。

炽烈如毒蛇般的火舌淬在后座那人戴着的墨镜之上之中。而她并不将那些慌张嘈杂的叫喊声放在心上。

哪怕杀的是她的一把手。

她也毫不在乎。

永远不要招惹疯子。

尤其是疯起来连自己人也动手的疯子。

已经坐上车的操牌手只是微微一笑,笑得极其优雅、贵气,没有任何声音动静,她伸出手,修长手指轻轻掸了掸衣服。

听见并不小的爆/炸声后,藏在墨镜后的眼底浮起一点淡淡笑意,冷漠而锐利。

可怜的蛆虫。

她讽刺地勾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