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危机笼罩

苏瑾怡从皇宫回府衙时,马蹄声惊起檐角宿鸟。

她攥着袖口的手浸了冷汗——方才在御书房,皇帝虽未明说,但案头摊开的《京城布防图》上,西市药铺的位置被朱砂圈了三重。

张校尉此刻该在那里,她想起前半夜那阵突如其来的心悸,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淡青血管。

"孙先生可在?"她掀帘进院,青竹杖点地的脆响惊得守夜丫鬟打了个激灵。

"在偏厅。"丫鬟缩着脖子指了指东厢,"方才还翻着《玉牒》直叹气。"

偏厅烛火如豆,孙书生正对着半卷残帛发怔。

听见脚步声,他慌忙将帛书往袖中塞,却被苏瑾怡按住手背:"我要知道龙凤双玺的底细。"

孙书生的手指抖得厉害,烛芯"噼啪"爆响,映得他眼尾细纹里都是慌:"姑娘...您可知这双玺不是玉玺,是...是锁?"他喉结滚动两下,"前朝末帝怕宝藏被乱军夺了,用双玺封在龙脉里。

可密诏说,若得双玺者起异心,龙脉气运会反噬,天下必乱。"

苏瑾怡的太阳穴突突跳。

她摸出颈间双玺,隔着绢帕都能触到那股灼意——原来不是玉玺在发烫,是龙脉在警告?

"哐当"一声,院外传来铜盆落地响。

孙书生猛地闭了嘴,目光直勾勾盯着门口。

苏瑾怡反手抽出腰间骨刀,刀尖挑开竹帘——是个小丫鬟捧着茶盘,茶盏里的水晃出半盏,"钱...钱统领求见,说有急事。"

钱统领的茶渍牙在夜色里泛着黄。

他缩着肩坐在前厅,膝盖上放着个油纸包,"姑娘,我家那小崽子昨儿夜里咳血了。"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刀疤,"墨无痕给的伤,三年前我替他挡刺客。"

苏瑾怡的骨刀轻轻敲着案几:"说重点。"

"玄冥阁联合沈知县了。"钱统领压低声音,油纸包"嘶啦"撕开,里面是半张染血的告示,"十五夜要在城南祭旗,推慕容嫣做前朝正统。

他们收买了二十个流民,藏了三车火药在城隍庙后巷——"他突然攥住苏瑾怡手腕,"姑娘信我,我儿子病成那样,墨无痕连颗止血散都不肯给!"

苏瑾怡抽回手,指腹蹭过告示边缘的朱砂印——确实是沈知县的官印。

她想起前两日在大牢见到的沈夫人,那女人往牢饭里掺了夹竹桃汁,手段狠辣得不像普通内宅妇人。

"张校尉呢?"她转头问守在门口的亲兵。

"校尉刚回来。"亲兵话音未落,张校尉的皮靴声已响在前厅外。

他卸了甲,露出里衣上半片血渍,"西市药铺暗格里搜出二十箱迷香,房梁上的网罗被弟兄们提前砍了。"他扫了眼钱统领,手按上刀柄,"这老匹夫又来作甚?"

"说玄冥阁要推慕容嫣。"苏瑾怡将告示推过去。

张校尉的拇指碾过血印,突然冷笑:"慕容嫣?

那疯女人上个月还在慈安寺撞钟,这会儿倒成正统了?"他抬头时眼里寒光一闪,"姑娘,我带人去城隍庙守着,您留府衙——"

"不行。"苏瑾怡打断他,"沈知县的人可能混在百姓里,得先稳住人心。"她指尖敲了敲案几,"明日让陈尚书在朝会上提赈灾粮,把百姓注意力引到粥棚上。"

"姑娘考虑周全。"张校尉松了刀,"我这就去安排。"他转身要走,又顿住脚步,"对了,林夫人方才来递了帖子,说在后院等您。"

林夫人的指甲盖染着丹蔻,在月光下像两瓣滴血的梅。

她坐在石凳上,膝头放着个青瓷药瓶,"苏姑娘,我前日去慈安寺进香,听见两个小尼姑嚼舌根。"她压低声音,"玄冥阁要往护城河里投噬魂砂,五日之后,喝了水的人会疯癫,见人就咬。"

苏瑾怡的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她接过药瓶晃了晃,里面传来细碎声响:"解药?"

"这是试药。"林夫人的丹蔻指甲划过瓶身,"真解药在玄冥阁密室,得用南海珊瑚珠换。

可珊瑚珠..."她突然攥紧苏瑾怡手腕,"姑娘,我男人是沈知县旧友,当年他...他替沈夫人顶过罪!"

苏瑾怡抽回手,药瓶在掌心沉得发慌。

她想起吴药师昨日说的话:"噬魂砂的解药要配龙涎草,这东西十年才开一次花,只有前朝皇陵后苑有。"

"吴药师在药庐吗?"她问跟来的丫鬟。

"在。"丫鬟缩着脖子,"他正捣鼓新得的何首乌,说要给姑娘补补气血。"

药庐里飘着艾草香。

吴药师的药杵"咚咚"响着,见苏瑾怡进来,手一抖,半盆药末撒在青石板上:"姑...姑娘,您怎的这时候来?"

"需要龙涎草。"苏瑾怡直截了当,"我要去前朝皇陵后苑找。"

吴药师的脸"刷"地白了:"那地儿...那地儿闹鬼!

上个月有个猎户进去,出来时浑身是血,说看见红衣女尸吊在树上!"他搓着药杵后退两步,撞翻了药柜上的铜铃,"当...当真是要龙涎草?

可那草长在悬崖边,掉下去连尸首——"

"我知道危险。"苏瑾怡打断他,从袖中摸出块玉牌,"这是二皇子给的,能调五十暗卫。

你若肯去,我保你全家入籍顺天府,你儿子明年就能考童生。"

吴药师的药杵"当啷"落地。

他盯着玉牌上的蟠龙纹看了半响,突然弯腰捡起药杵,往布囊里塞了把朱砂:"我...我去。

但先说好了,要是遇见不干净的东西,我...我得先撒朱砂!"

更鼓敲过三更,府衙后门的铜锁"咔嗒"一声开了。

苏瑾怡裹着青布斗篷,吴药师背着装满药材的竹篓跟在后面。

秋夜的风卷着落叶掠过脚边,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吴药师突然拽了拽她的斗篷:"姑...姑娘,您看前面。"

月光下,废弃的观德殿影影绰绰立在街角。

门楣上的"观德"二字被风雨剥蚀得只剩半截,像张咧开的嘴。

苏瑾怡摸了摸袖中的骨刀,迈出脚步时,靴底碾碎了片枯叶。

"走吧。"她说,声音被风卷得有些散,"该找的东西,就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