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真相临近

宫门前的石狮子在月光下泛着冷白,萧鸣的马蹄刚叩响青石板,守夜的禁卫军便举着火把迎上来。

苏瑾怡被他带得往前一倾,鬓角的碎发扫过他后背的平安结——那是去年她亲手编的,红线已褪成浅粉,边缘起了毛,显然被时常摩挲。

"二皇子?"为首的百户声音发颤,火把在手中晃出残影。

萧鸣勒住缰绳,玄铁剑穗扫过苏瑾怡手背:"通传御书房,苏姑娘要面圣呈宝。"

御书房的地龙烧得正旺,苏瑾怡跟着萧鸣跨过门槛时,额头还沾着夜露的凉。

皇帝正在批折子,墨笔悬在半空,目光先扫过她怀中用黄绫包裹的物什,又落在她染血的袖口:"苏姑娘深夜入宫,可是出了大事?"

"龙凤双玺在此。"苏瑾怡解下黄绫,螭纹玉玺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

皇帝猛地站起,龙纹暗绣的玄色锦袍扫得案上奏折簌簌作响。

他指尖发颤地抚过玺文,喉结滚动:"太祖的手泽......"

"陛下,玄冥阁与沈知县勾结。"苏瑾怡将据点图展开在案上,"他们要在十五夜祭天时分,用双玺残章指认陛下为逆贼,立慕容氏为正统。"

皇帝的指节捏得发白,玉玺磕在案几上发出闷响:"好个胆大包天!

传张公公,即刻召大理寺卿、九门提督——"

"陛下且慢。"苏瑾怡突然按住他欲拍案的手,"双玺残章在他们手里,若打草惊蛇......"她顿了顿,想起林夫人欲言又止的眼神,"儿臣恳请先稳住沈知县,待十五夜祭天,以真玺破伪章。"

皇帝凝视她的眼睛足有半刻,突然笑了:"难怪陈尚书总说你比他那几个儿子都通透。"他转向萧鸣,"老二,你带禁卫军暗中布防,务必护好苏姑娘。"

萧鸣单膝跪地:"儿臣领旨。"

苏瑾怡退下时,殿外的更鼓刚敲过三更。

她扶着廊柱缓了缓,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眼前闪过刺目的火光——朱雀大街的商铺在燃烧,百姓哭嚎着往城门跑,穿玄色劲装的人举着刀追砍,为首者腰间挂着玄冥阁的青铜令牌。

"苏姑娘?"小太监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苏瑾怡扶住柱子,指甲几乎掐进木头里。

她望着御书房透出的暖光,喉间发紧:"去藏书阁,找孙书生。"

藏书阁的檀香混着旧纸味钻进鼻腔。

孙书生正蜷在竹凳上翻书,听见脚步声抬头时,眼镜滑到鼻尖:"苏姑娘?

这么晚......"他的目光落在她怀中的双玺上,"难道你......"

"双玺不仅是正统信物。"苏瑾怡将玉玺轻轻放在案上,"孙先生,前朝密诏到底写了什么?"

孙书生的手指在书页上微微发抖。

他翻开手边一本《皇舆纪要》,夹层里掉出半张泛黄的绢帛:"当年太祖夺位时,前朝皇帝曾将双玺一分为二,真玺藏着......"他咽了咽口水,"藏着能调动天下暗卫的兵符。"

苏瑾怡的呼吸骤然一滞。

她想起墨无痕每次出现时,总有黑影如鬼魅相随——原来玄冥阁早就在找这个。

"所以他们要立慕容氏,不是为了正统。"她攥紧绢帛,"是为了名正言顺拿到另一半玺!"

孙书生推了推眼镜:"苏姑娘,你手中的是凤玺,龙玺......"他指向窗外,"在皇宫最深处的镇妖井里。"

更鼓敲过五更时,苏瑾怡回到府衙。

张校尉正守在门房,见她下轿立刻迎上来:"属下刚查过,玄冥阁在西市的药铺前天进了三百斤火药。"他腰间的佩刀随着动作轻响,"姑娘,得防着他们炸城门。"

"不止城门。"苏瑾怡将双玺锁进暗格,"他们要的是兵符。"她抬头看张校尉,对方眼底的血丝像蛛网,"今晚开始,府衙加三重岗。

你带十人去西市药铺蹲守,剩下的......"

"苏姑娘!"门房的小卒跌跌撞撞跑进来,"钱统领求见,说有紧急情报。"

苏瑾怡的手按上腰间的匕首。

钱统领是墨无痕的左膀右臂,上回刺杀她的周侍卫就是他的副手。

她抬下巴:"请他到花厅,点两盏防风灯。"

花厅的烛火被夜风吹得摇晃。

钱统领进门前解了佩刀,玄色外袍沾着星点泥渍:"苏姑娘,玄冥阁要在十五夜子时炸掉庆丰粮仓。"他压低声音,"沈知县买通了守仓的李百户,他们想让百姓没粮吃,再推慕容氏上位施粥......"

"你为何帮我?"苏瑾怡盯着他眼角的疤,那是上次她用骨刀划的。

钱统领突然笑了,露出染着茶渍的后槽牙:"我家那小崽子病了三年,墨无痕连颗参都不肯给。"他从怀里摸出半张地图,"这是他们的炸药库,在城南破庙的地窖里。"

苏瑾怡接过地图时,指尖触到他掌心的厚茧——那是长期握刀的痕迹。

她将地图折好收进袖中:"我信你,但你若敢耍花样......"

"属下明白。"钱统领退到门口,"十五夜丑时三刻,我在破庙外等姑娘。"

张校尉送走钱统领回来时,苏瑾怡正盯着烛火发呆。

他将茶盏推到她手边:"姑娘,我带二十人去查炸药库,剩下的守府衙。"

"不行。"苏瑾怡按住他欲拿兵符的手,"你带十人去西市药铺,炸药库我亲自去。"

"姑娘!"张校尉急了,"那地方肯定有埋伏!"

"我有鉴骨术。"苏瑾怡扯开袖扣,露出腕间淡青的血管,"上次在地道里,我能感知到三尺内的活物。"她顿了顿,想起萧鸣剑穗上的平安结,"再说,二皇子的人应该也在附近。"

张校尉还要再说,院外突然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苏瑾怡的太阳穴猛地一跳。

眼前的景象突然重叠,她看见张校尉带着人冲进西市药铺,房梁上突然坠下网罗,十几个黑衣人从暗格里钻出来,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张校尉!"她踉跄着抓住桌角,冷汗顺着后颈往下淌。

"姑娘?"张校尉扶住她,"可是旧伤复发?"

苏瑾怡望着他腰间晃动的刀穗,喉咙发紧:"你......你去药铺时,让弟兄们先检查房梁。"她深吸一口气,"不管查到什么,丑时前必须回来。"

张校尉走后,苏瑾怡站在院门口望着他的背影。

秋夜的风卷着落叶掠过她脚边,远处传来更鼓的回响。

她摸了摸颈间的血痕,那里还留着周侍卫刀锋的凉意。

暗格里的双玺突然发烫,隔着两层绢帕灼得她掌心发疼。

苏瑾怡望着天上忽明忽暗的星子,想起孙书生说的"天命所归"——或许真正的天命,从来不在玉玺上,而在那些为了百姓敢赌上性命的人手里。

更鼓敲过丑时二刻,府衙外的巷子里传来零星的脚步声。

苏瑾怡攥紧袖中的地图,转身往马厩走去。

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炸药库还是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