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记忆使然, 当吓得睫毛乱颤的云卿,迎面撞进怀里时,康熙帝下意识就紧紧拥住小人儿。
尤其还有一个男人在旁边虎视眈眈, 强烈的占有欲, 不允许她与自己拉开距离。
然而,醉眼媚态的小东西,像是不认识他似的,一双葡萄眼眸光流转, 怯怯地打量着他许久,才恍似将他认出。
康熙帝本欲发作,怎知,如玫瑰花瓣般娇艳欲滴的樱唇, 开口便是一声“夫君。”
这一句“夫君”,着实将他定住了。
饶是他见惯千军万马, 都不觉有此等场面罕见。
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命令她再唤一次。
愉悦心情不受他左右,一开口, 语气便软下来。
想到两人冷战这么久,想到她一次次拒绝他在先,多少显得有些掉面子。
殊不知, 怀里的娇花竟是越发依赖他,竟是当着外人的面,主动依偎在他怀里, 还小声告状,请他做主。
那软声侬语的小腔调, 透着一股委屈劲,听得他的心都要化了, 哪里还管得着里子面子。
他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一切有我在,别怕。”
康熙帝这才擡眼瞧向对面的高瘦男子,眼见对方还一直在打量着怀里的云卿,康熙帝下意识就用披风罩住云卿。
沉声斥责:“再看,就挖掉你的狗眼!”
因着不想影响云卿的声誉,康熙帝没有亮出身份。
但他与生俱来的帝王威严,不怒自威,亦是足矣震慑那男人。
对方期期艾艾:“这位兄台,你不要误会,在下并非有意冒犯这位娘子。”
但他实在舍不得就此放弃云卿,朝康熙帝深深鞠躬,“在下是真的对她一见倾心,真心想娶她回家。正妻,才不算辱没了她这般天仙似的人儿,还请兄台看在你们往日情分上,放她一条生路。”
“荒唐!”
康熙帝怒声命令,指着前面水榭处,“来人,给我将他扔到水里醒醒酒。既是得了失心疯,就少出来丢人现眼!”
话毕,就有暗卫飞身而出,毫不费力就提起那男人往水榭而去。
“哎哎哎,这位兄台,”那人一路上还在极力辩论着“天子脚下,你怎可如此没有规矩礼数……”
“噗通!”
世界安静了。
……
康熙帝满意转身,抱着云卿大步往御用马车而去。
恰逢天幕飘起零星小雨,细细密密的雨珠低落在云卿的手指上。
她原是双手环着康熙帝的宽肩,于是悄悄将雨珠蹭在他衣物上,而后改为双臂环绕着他的精壮窄腰,又使劲往他身上贴着,汲取热意。
“小坏蛋,你倒是聪明啊。”
康熙帝笑着俯首去瞧怀里做了坏事的小人儿,猛地往上用力一巅,吓得云卿惊呼出声“啊——”
等再落下来时,人已经稳稳坐在他健壮有力的右臂上。
这才知道他是故意吓人,虚惊一场后,气得举起粉拳垂了他一下,反倒弄疼自己,惹得他胸膛震起一阵低笑。
芙蓉秀脸上双颊醉红,星眼如波,眸光里半羞半恼,半娇半俏,真正是千种风情,万般娇媚。
惹得康熙帝想爱恋又想摧残,腾出来的左手,用食指中指,在醉红滑腻的雪腮上夹起一坨,还恶趣味地左右摇动两下,好似杜鹃花盛放。
“你好烦人呐。”
云卿吃痛一声,兀自去打掉他的手。
康熙帝也不恼,放开手后,又将披风将她包裹严实些,自格格府后门,抱着人大步上了宽敞华美的御用马车。
曹家的人,并着索绰娅的科尔沁娘家人,收到消息早早等在这里恭送。
待瞧见康熙帝亲自抱着云卿上了马车,还不惜自己淋雨,也要把她包裹严实的画面时,才彻底明白这位良常在是有多么得宠。
原以为天子宠爱,不过是赏赐些位分钱财,竟没想到是这般浓情蜜意。
要知道,寻常人家的老爷对待妾室,再怎么恩宠都是关起门来在房中哄闹,到了外面多少都要顾及尊卑。
更何况是后宫佳丽无数的天子呢?
索绰娅的额涅,当即心里就乐开了花。
没想到自家索绰娅这个憨憨,竟是一朝走运,认了这么个尊贵的师父!
还好她刚刚一直在跟这位良常在套近乎,喝了好几碗酒,就冲这情分上,索绰娅以后定能得良常在照拂一二。
对,改明就让索绰娅再去套套近乎,学一学这良常在拿捏男人的手段,以后额驸定然也是对自家姑娘唯命是从!
……
康熙帝抱着云卿坐上马车后,外面的雨声渐渐大了。
夜深人静的京城街头,淅淅沥沥的雨声“叮咚”“叮咚”敲打在马车顶上,很是空灵唯美。
她想坐到马车侧面,推开车窗瞧一瞧,奈何男人搂着她不放。
才以上马车,就迫不及待地衔住了她的唇。
他的动作谈不上粗暴,但深红瞳色里充斥着极重的情欲,吻得很重很深。
他一手扣着她的后颈,一手扣着她的腰,随着吻的力道,手臂的力道也在不断加深。
无缝的紧贴着,恨不得要直接将她潜入他身体里,才肯罢休。
云卿被迫承受着他浓烈的吻,嘴里的气息很快就被他席卷一空,偶尔呜咽来换得一丝喘息空闲,大部分时候都挂在他脖子上,到最后更是软绵绵的倚着他,没了一丁点脾气,任凭他为所欲为。
阔别多日的亲近,光是一个吻,就叫康熙帝欲罢不能。
怀里的美人,肌肤细润如白玉,柔光若凝滞,樱唇不点而赤,几番深吻下来越发娇艳欲滴。
恰似后窗有一缕清风吹进来,拂过她鬓边青丝,更是平添几分动人的风情。
试探如此佳人,有几个男人,能够坐怀而不乱?
“停……停一会吧,我……没力气了。”
云卿终是坚持不住,泪眼朦胧的软声求饶,才换来男人垂眸一笑,他温热的拇指抚上她红肿的唇,“叫声夫君,朕就饶过你。”
“夫君……”
云卿娇娇喊上一声,将脸颊贴在他肩窝处,缓缓地喘着气息。
康熙帝歪头瞧着她,瞧着她醉眼媚态横生的乖巧模样,忍不住叹口气:“你若是一直这般听话,该多好。”
云卿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只略略喘匀气息后,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一旁的车窗。
雨丝在微风的浮动下,顺着马车侧面的车窗,悄然而至。
云卿摊开纤纤玉手,去接那雨珠。
雨丝微凉,冰得她忍不住一颤。
“冷的话,便关上。”
身后,男人温热的胸膛靠过来,隔着薄薄衣料,徐徐传递着他的体温。
“不冷的。”
云卿狡黠一笑,顺手捉住他的大手,带到窗边,继续接着雨珠。
“是啊,你这回是不冷了。”
康熙帝被她逗得啼笑皆非,另一只手稳稳寻到她腰间的痒痒肉,亦是不安分地作祟起来。
“哎呀,氧……咯咯咯……快住手。”
云卿笑得受不住,在康熙帝怀里直打滚,一个劲求饶:“求你了,快放手。”
康熙帝凝神瞧着她,因着打闹挣松了她颈边的一颗衣襟盘扣,绣着芍药花的衣襟下,雪嫩肌肤若隐若现,再往下,纤细腰肢的线条更是曼妙多姿。
康熙帝眸色变暗,一口咬在她滴血的耳垂上,低哑道:“知道错了没?”
“错了错了。”
云卿还沉浸在被他挠痒痒的自顾不暇里,没有注意到男人微妙的变化。
但等注意到时,已然为时晚矣:“既然知错了,就得认罚!”
车内的温度渐渐升高……
行驶在石子路上的马车,车轮发出的“嘎吱”声,富有韵律地唱和着,断断续续,此起彼伏,久久不停。
……
车外传来阵阵芳香。
街边有户人家,墙头的合欢花,七月开得正当时。
有片粉白相伴的合欢花瓣,顺着那未关严的车窗缝隙,随风徐徐垂落进来,落在云卿雾蒙蒙的眼眸旁。
她不自觉眨了眨眼,卷翘长睫,与合欢花细长的花瓣,堆叠在一处,相得益彰。
康熙帝停下动作,定睛打量起怀里的人儿。
黑色长发湿漉漉的披散在马车明黄色的柔软毯子上,滑腻的肌肤泛着光润,绝美的容颜,在这一抹粉色的合欢花瓣映衬下,楚楚动人,妖艳如火。
他情不自禁吻了吻她的唇,“凭栏听雨声,倚窗拂清风,卧看佳人面。”
唯美的诗词意境,恰到好处的抒情。
云卿哼哼唧唧地扯过一旁的毯子,盖在身上,闭眼闻着这翕动的芳香,只觉整个人都游荡在一片花海之中,亦是情不自禁地悠悠吟诵道:“春水碧于天,画窗听雨眠。”
“不应是‘画船听雨眠’么?”
男人凑过,顺着她柔美的颈项线条,一路从上吻到下,“卿卿这是在怪朕,没有带你去那画舫上……春宵一刻,嗯?”
“叫我云儿吧。”
忽然传来一声柔柔的诉求,伴着呜咽,好似小猫在求欢。
康熙帝动作一顿,“为何要叫你云儿?”
“当然是,我喜欢你叫我云儿啊。”
她深情地凝望着他的丹凤黑眸,如画眉眼柔柔一笑,好似三月枝头暖阳,照耀开一朵□□。
她主动吻上他的眼,他配合着闭上,含笑的唇角,笑意越来越浓,“好,都听咱家云儿的。”
云卿的吻很是轻涩,不带着多少技巧,印在康熙帝眼睫上,湿湿的,痒痒的,好似打湿的花瓣在飘来游去。
不经意间,便惹得他天雷勾动地火,反客为主!
一想到刚才那个高瘦男人的觊觎,康熙帝下意识加重这个热吻。
心里暗暗决意着,以后定不准许家里这个尤物,再有机会与外男见面。
“云儿,往后你眼里便只能有朕一个,不准再瞧其他男人一眼,记住了吗?”
“……为何?”
云卿大脑被吻得空荡荡的,这会已然不知今夕何夕。
“朕说不准,便是不准。”
男人霸道的语气,一如既往得不容置喙。
“你好生,不讲理……唔……”
又是一个浓烈霸道的热吻,吻得云卿连抗议的气力都没有了。
男人得意地笑出声:“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
……
柔情蜜意的马车里,夫妻闺阁私话,甜蜜又丝滑。
原本随行两侧的护卫和侍从,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李德全这个倒霉的,一直坐在车辕上随驾,即便是堵住耳朵,也免不得听见只言片语,煎熬又纳闷。
心道这云卿姑娘与万岁爷算是怎么回事呢,随随便便冷战就是一个月,就在大家伙都打量着她彻底失宠时,又轻轻松松就勾得万岁爷神魂颠倒。
这也就是云卿姑娘出身低,又不愿意争宠,都则以万岁爷这宠爱的劲头,只怕要不了多久就得一朝封妃啊!
终于马车驶入皇城,李德全不得不硬着头皮,往里面小声喊了句:“万岁爷,进宫了。”
又过了片刻,里面的动作才彻底消停下来。
“去闻水汀。”
男人的嗓音,还透着动情的暗哑。
康熙帝想着,自打云卿搬过去,他还不曾去闻水汀坐坐。
小姑娘的房间,定是不同于其他妃嫔屋里的粗俗,心里很是向往。
待马车在闻水汀门前停下,康熙帝便抱上软绵绵的云卿下车,一路大步往闻水汀的小院走去。
瞧见她在院子里种的果蔬秧苗,花花草草,眉眼间的笑意不觉加大,“朕竟是不知,你还有这等爱好。”
云卿窝在他怀里,没有回话。
熟悉的院落,熟悉的屋内陈设,让她后脑一阵刺痛,记忆开始慢慢复苏。
玉珠是先一步赶回宫里的,“万岁爷,奴婢伺候良常在去沐浴。”
因着康熙帝在马车上忽然来了兴致,所以御驾走得要略慢些。
“你手脚轻着些。”
康熙帝又仔细叮嘱一番,才将怀里的佳人交出去,而后在李德全和柳常森的伺候下,到东暖阁去沐浴更衣。
男人收拾起来,要比女人快些。
康熙帝便一边等着云卿,一边打量起她的屋子。
一套玉枕纱厨,并一张梳妆台子,两把掉漆的木椅子,两间未放满的衣柜,几件零星的玉瓶瓷器摆件,再有就是她一双钩织的挂件……布置的虽是温馨,但很是简约。
就连伺候的人都少得可怜。
他不禁沉下脸,质问李德全:“你们平日里一个个都是做什么吃的?她这里这般简陋,竟是没人往上报?”
李德全冤枉呐,心道:不是您自己说的,谁也不能特殊照顾这里,否则就摘了谁脑袋吗?
而且若是按照常在的规制,这里的摆件是挑不出大错的。
但给李德全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顶撞康熙帝,只得跪下来认错:“都是奴才们疏忽,明日便去内务府挑最好的,给云卿姑……给良常在补齐全了。”
“去朕的私库挑,一般的俗物别拿来碍她的眼。”
“嗻。”
随后康熙帝又提点柳常森几句,听到净室里的水声渐停,才款步走过去,“怎么的这般慢?累着了?”
刚刚穿好衣物,云卿脸上一红,跪下身去,却是语气淡淡:“让万岁爷久等,是嫔妾的不是。只是如今嫔妾身子不适,后半夜,怕是不能再侍君了。”
随着她冷淡的语气,满室水汽的热气,亦是陡然散去。
康熙帝脸上的笑意,也渐冷:“怎么,酒醒了?”
“嫔妾酒后荒唐,还望万岁爷恕罪。”
云卿沉重地闭上眼。
刚刚恢复记忆后,瞧着自己满身的欢好痕迹,只觉悔断肠。
明明这一个月已然彻底拉开距离,怎的就是这般不凑巧,又跟他扯上关系?
只怕这一时半会,又要说不清了。
“哼,你知道是酒后荒唐便好。”康熙帝拂袖而去,“朕如今也是酒醒了,你便也甭想着再讨到一丝好处。”
李德全见状,先是百思不得其解地往净室张望一眼,而后急急忙忙地跟上康熙帝的步子。
这这这这……这咋说闹翻就闹翻了呢?
他心里更是拿不定主意,那这赏赐,是给呢,还是不给呢?
……
自打康熙帝愤然离去后,云卿又是一个月没出闻水汀。
就连翊坤宫里宜嫔出月子,给四阿哥胤祺置办满月酒抓阄,提前编好的金锁与大红络子,云卿都是让玉珠代为送过去的。
期间,先是索绰娅新婚后不久,气急败坏地登门了。
说起曹寅的风流房事,婚后相中一个长相娇媚的丫鬟,虽是迫于新婚暂时未纳妾,但也将人安排进书房,两个人在那眉来眼去的。
“你是如何做的?”云卿不以为然地问道。
前世的胤礽,虽是不似曹寅风流,但作为大清太子,东宫里不可避免的有几房妾室。
像是这种娇媚主动撩拨的,也大有人在,但最后都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
“我给了那丫头一巴掌,叫她长长记性,结果额驸当天晚上,愣是一连几夜没再碰我。”
说起这事,索绰娅是又气又急,嘴上亦是口无遮拦。
听得她的丫鬟,脸都臊红了。
云卿下意识瞧向玉珠,结果这丫头瞧了那么多话本子,早已身经百战。
不仅没有害羞的自知之明,还欲欲跃试地想帮索绰娅出主意。
云卿无奈扶额,只得将人支走,“你俩去瞧瞧小厨房的茶叶煮好了吗?”
玉珠不解,最后还是索绰娅的丫鬟如蒙大赦,拖着玉珠快步出门去。
“这丫头的卖身契在谁手上?”云卿又问。
“在我手上!”索绰娅眼前一亮,“对哦,我可以直接将她卖掉!”
说着,站起身来就恨不得冲出皇宫。
“错啦。”云卿按住她,“你卖了她,日后也还会有无数想爬床的奴婢,防也防不住。而且接二连三下来,还会伤了你与额驸的夫妻情分。若是逼急了,他在外面养人也使得,你总不能整日追在他身边不是?”
索绰娅又郁闷地瘫回床上,“师父,那可如何是好?”
“男人都是吃不得嘴边的才一直惦记着,你主动帮他纳了她……”
“什么!”索绰娅嗷一嗓子。
“你且先听我说完。”云卿再次按住她,“纳了她可以,但得有前提。两个选择,你任选其一。”
“要么将她家里人的命脉牢牢捏在你手里,叫她对你俯首帖耳,不敢违逆。”
“要么先给她灌下足量的红花,让她日后无法有孕。即便再是得宠,在子嗣上也威胁不到你。”
云卿一针见血:“总之,额驸的嫡长子,必须得由你生下来。”
“可……可我心里还是不好受,见不到额驸与别的女人浓情蜜意的。”索绰娅皱巴着她圆乎乎的肉脸,不解地看向云卿,“师父,你瞧着万岁爷与其他嫔妃亲近,你心里就一点不难过?”
云卿怔住片刻。
不难过呢?
她也说不好,上次听着他那般宠溺小赫舍里氏,心里若是没有一丝波动,那是骗人的。
云卿苦笑一声:“我又不是嫡福晋,哪里轮得到我难过?”
……
有了云卿的支招,索绰娅欢欢喜喜离开,而后一路往慈宁宫去给孝庄太皇太后请安。
“没良心的丫头,如今回了宫里,满心满眼都是她师父,哀家都得退后了。”孝庄太皇太后笑骂着点点头她的头。
索绰娅嬉笑了会,而后谈起云卿交给她的争宠法子。
孝庄太皇太后和苏麻喇姑对视一眼,当时没说什么,待索绰娅走了后,才意味深深一叹:“你如何看?”
“良常在虽是有这些手段,却从没往万岁爷身上用,可见是个好的。”
“那你说,她为何不往皇帝身上用呢?”
孝庄太皇太后一语道破:“她不求权贵,她求的便是情爱,这种东西,在皇家最是奢侈啊。”
“万岁爷心怀天下,定是不会被儿女情长所左右的,”苏麻喇姑知道孝庄太皇太后又在担心什么,“主子您就放心吧。”
“且再瞧瞧皇帝的态度吧。”
孝庄太后重重一叹:“哀家这把老骨头也没有几年光景了,也只能希望活着的时候,不会再瞧见他重蹈覆辙。”
再后面就到了八月酷暑,康熙帝如往常一样,准备带着众人前往畅春园避暑。
随行嫔妃的单子,是由宜嫔往宽了草拟,由孝庄太皇太后亲自过目后,删删减减,再行下发。
良常在卫氏的名字,赫然也在名单之列。
孝庄太皇太后没有划掉云卿的名字,“畅春园不似宫里那般规矩,嫔妃最易生事争宠。哀家也瞧瞧,这卫氏被冷落这么久,可还会如往常一般,心如止水。”
……
然而待名单下来,云卿主动向宜嫔禀明,自己身子不适,不宜伴驾。
宜嫔亲自来闻水汀小坐,头一次瞧见云卿屋里不像样的奴才规制,连忙命人叫内务府拨些人手过来。
云卿脸色有些苍白,“不必,这样清清静静,挺好的。”
“你是哪里不舒服?”
宜嫔打量着云卿的面容,转头就要叫丰书寻太医。
云卿忙叫住丰书,“不过是有些苦夏,每年一到夏季就浑身没精气神,无大碍的,就是不方便侍奉万岁爷。”
其实是云卿后脑的淤血散得差不多,这几日失忆的时辰越来越长,实在不宜出去走动。
但宜嫔却有她的思量:“你可知,佟贵妃被解禁放出来了?”
云卿诧异:“何时的事?”
“佟家的男子争气,前不久刚在边疆打一胜仗,佟贵妃跟着沾了光。她这回倒是学聪明了,此次不急着去畅春园
伴驾,而是主动留下来操持六宫事宜。”
云卿了然,“她这是要抢回六宫大权,娘娘您可有应对之策?”
“这么大的肥肉,她不可能不惦记。至于应对之策,之前能想到,之后自然也会有,这倒是不急。待本宫将胤祺长大几岁,再与她争斗也不迟。终归她一无所出,再是有权有势,又能如何?”
宜嫔不屑一笑,转而又是忧心地看着云卿,“倒是你这,本宫放不下心。待我等去了畅春园后,这宫里可就是她的天下。这一走两三个月,她若想加害你,你便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云卿略略被她说动些,“娘娘说的在理,只是我这身子骨……”
“畅春园里多的是院子,如今由着本宫分配,再给你挑你一件偏远僻静的便是。”
宜嫔心里门清,云卿说是身子骨不适,但更多是为着避开康熙帝。
心头担忧被了却,云卿感激一笑:“那便烦劳娘娘费心了。”
……
宜嫔走后,云卿与玉珠开始一起准备去畅春园避暑的行装。
收拾到月事带时,玉珠面露迟疑:“小主,您这个月的月事,似乎推迟了不少。”
云卿笑意一凝:“许是服用汤药的缘故吧……我寒冬落入冰水,此生都不可能有孕了。”
此生,她已彻底失去做母亲的资格了。
玉珠见自家主子心情低落,心疼极了,赶忙挑些话本子里的趣事讲给云卿听。
两人渐渐恢复欢声笑语。
谁也没料到,一场巨大隐瞒正在畅春园徐徐拉开。
云卿的命运,从此将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与康熙帝的纠缠,再也难分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