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漏滴答, 夜还长。\t*i^a\n*l,a,i.s,k/.?c.o?m¢一旁的榻已经收拾好,长春上前,想扶着崔氏去歇一歇。
“夫人, 歇一阵罢。三郎睡的安稳了。你熬了大半夜了, 就是睡不着,在那榻上躺一躺也好。”
崔氏看着儿子, 声音低哑。“我不曾想他竟会瞒着我。生死之事, 他都不跟我这个母亲讲。长春,你说我这个做母亲的是不是很失败。”
“三郎是怕你担心。”
崔氏摇头。“不,他与我不亲近, 我知道的。”
“这次多亏了秦国夫人。”
“是啊, 她对三郎有些情意,倒是我不曾想到的。若他醒来知道, 定会雀跃罢。”她张着有些湿润的眼。“明日你记得去看一看, 她吃的那药到底不好, 灌药的时候难免要咽下去的。”
“我知道, 这些我都记住了。夫人, 歇一歇罢。”
崔氏随她起来, 苦笑道:“我闭不上眼,一闭上眼就是他阿耶的样子。·x`i¨a?o*s¨h,u.o¢y+e¢.~c-o-m.”
“他怪我呢, 我没将他的三郎照顾好。”
“家主心疼你还来不及, 如何会责怪。”
“不, 他分明在怪我。”崔氏合上眼,成片的泪从眼角落下,濡湿鬓角。
“当年我待他不好, 直到他死了,我才觉得我的心也跟着死了。人是不是总是如此。在身旁的时候从不知道珍惜, 直到再也回不去了才后悔。”
“长春,他死的时候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我好后悔。他出征前,我还因三郎的婚事与他争执。如今他连三郎也要带走,长春,我......”
她揪着胸口无法呼吸,长春急忙握住她的手。“不会的,夫人。不会的。”
忆起当年的家主,她何尝不恸。那是多么温柔的郎君。三郎同他一个性子,样貌也像。他不通文墨,可夫人喜爱这些,觉得他粗鄙。然而自他去后,那些书卷锁起,她再没有看过。
卫翕醒来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屋里的布置似乎都变得陌生。!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桌案上的香炉烧着香,那烟雾升腾,旋入空中,消失不见,他看了许久。
“三郎,三郎醒了。”长春的脸在头顶一闪而过。
很快便有许多人围过来。“表叔。”“三郎。”“使君。”
“怎么了?”他轻笑一声。
崔氏担忧地看着他。“如何?感觉怎么样?”
“没事。”卫翕摇头。“就是有些渴。”
长春急忙倒了水来,卫翕起身时蹙眉。
“怎么了?”崔氏焦急。
卫翕摇头,接过来饮了一口。嘴里的味道着实不好。“母亲,我想洗漱一下。”
“好,好,叫苍壁服侍你。”
阿恒同她们退出去。苍壁见他试图牵动左臂,一眼便瞧出不对。
“家主?怎么了?你的手......”
“没知觉。”
“右手呢。”
卫翕捏拳,苦笑道:“要好些。”
苍壁愣了一瞬立即道:“这没什么,想是那箭伤所致,过几日就好。”
“我昨日.....”
他敛着眉,知道定是不好的,起先也不是全无意识。
“昨日的确有些凶险。您不知道,那药根本喂不进去,吐出来好多血。若非夫人自己吃了药喂给你,我都不敢想。”
“那药有毒!”他即刻便道。
“是呀。不过您放心,小郎君看着,已经喂了解毒的药,没事了。”
“她人呢?”
“歇着呢。”他见他面色难看,解释道:“昨日眼见着几碗药都喂不进去,夫人实在着急。还多亏了夫人,那场景我现在想起来都腿软,真是离阎王殿就差一只脚了......家主到底要顾及些自己的身子”
“大夫人也是陪了一夜,我见着根本没睡过,眼睛里都是血丝。”
崔氏进来,卫翕已换过一身衣袍,头发散下来,仅将鬓角束在脑后。先前发热,后来热退了又忧心寒气,特别是经了昨夜之事,越发虚弱,苍壁给他围了一块抹额。
他病了这两日,皮肤倒是白了起来。
这副打扮,叫崔氏想起他幼时的样子。微卷的头发,玉团一样的脸上也是这样,搭一块橙红色的抹额,唇红齿白,见了的人都夸他生的好。
崔氏怔怔地看着他。可那时她并不欢喜。他生的太像胡人。每每看着他,都在提醒自己,家族的没落。
“母亲,我先前已经去信给大兄,他收到信会立即派人来,到时你同萧氏一齐回去......萧氏那边我已说过了,要劳你多看顾她。”
“这便是你对我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崔氏低笑一声,没有愤怒。或许自从知道郎伯死讯的那天起,她就明白了她唯一的儿子不会原谅她了。
他就这样平静地安排好了后事,自己的性命于他而言轻如鸿毛,对她这个母亲也毫无留恋。
“三郎,你身中剧毒。我身为你的母亲,毫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