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了张唇,许久才发出声音。′k!a-n!s`h′u^c_h¢i,./c+o\m¢
“你是要叫我一辈子悔恨,是要让我这样度过余生,这是你对我的报复吗?”
“母亲。”卫翕叫这话说的刺心,想去安抚,可起身太猛,牵出伤口剧痛。
“你躺着。”崔氏扶住他。
“这些事你不用再去想,我知道你牵挂她,我答应你会照拂好她。而今你只需顾着你自己的身子,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不信上天会如此残忍,夺走了你阿耶,还要夺走你。”
“即便你最终......我也要在这里陪着。我没见到你阿耶最后一面,我不想再经历一次这样的事。”
崔氏怔怔仰头,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清晨。
“阿芜,莫要再气了。三郎的婚事等我回来,我们一齐想,我都听你的,为他择一位好的新妇。”
他穿戴齐整,隔着一扇屏风,她没有出去送他。
崔氏离开不久,卫翕将苍壁叫来。′w^a~n!g`l′i\s.o′n¢g\.+c·o^m·
“郑公可有什么消息传来?”他想趁自己清醒的时候,好多做些事。
苍壁有些犹豫。
“怎么?”
“夫人昨日便交代不让他们影响使君养病。”
卫翕没再说什么,叫他拿纸笔来。
“你把这信送去给樊胜,这是给贺兰念恩的。一旦我不清醒,叫他们依此......行事。”
眼神一撇,是扶光适时进来,苍壁一顿,赶紧接过来放在怀中。
“去罢。”
“是。”
桌案被撤下去,扶光上前,将他身后垫的枕头抽出一个,好叫他躺的舒坦一些。
阿恒端了药来,觉得屋内气氛有些沉凝。不过他如今心思不在这上面,将药拿过去,扶光便坐到榻前。
“我来。”
“我自己......”卫翕视线对上她的,没说下去。
扶光舀着汤药,轻轻吹凉了,再喂到他嘴边。?5/2.m+i¨a*n?h?u^a+t^a+n_g·.\c¨o-m/
阿恒两相看了看,终于摸到几分怪异的源头。表叔和夫人一句话都不说,夫人也就罢了,她向来话少。可表叔并非如此,反而是怕他们担心,多有玩笑话。
他一下紧张起来,近前,又去探一次脉,然后要去看他伤。
卫翕避了下道:“怎么?”
“表叔不难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扶光搁下银匙。
卫翕无奈道:“自然是不舒服的。不过还好,没事。”
崔道恒爬下来,还是苦着一张脸。
“我人就在这儿,别担心。”
“昨日你那酒激的毒发,若不是夫人灌药喂你,我......”
“好了。我知道了。”
崔道恒被他打断,有些不知所措,又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皱着眉退了出去。
扶光再要喂,卫翕直接道:“我自己来。”
他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刚放下来,扶光就拿着帕子贴上来。一些药液划至颈部,扶光要去擦,被他制止。
“你去歇着罢,我自己来。”
扶光出去,叫月渡去找赵符生,让他打听的可有了信。她交代过,如今每日都让他去问长安那儿的消息几时送来。
赵符生知道这事的紧要,衙署、驿站、便是几十里外的驿亭都叫人去了。
扶光回转来,卫翕见了她稍怔,以为她是走了的。
“你不必在这儿陪着,有苍壁在。”
“你是要方便?”
卫翕不想她这样想,有些尴尬,却也点头。“对,你叫苍壁进来。你回去罢。”
“我扶你去,还是你要在床榻上。”
卫翕蹙眉,按住被子,冷声道:“不必,你回去罢......回去歇着罢。”
“我不累。”
卫翕扫过她眼下的青影,眼珠却愈是漆黑,像嵌在木偶上的珠子。
“昨日多谢你。”
扶光垂眸,落在被上的连珠纹上。“有何好谢的。使君不顾自己的性命,便是再厉害的药也没用。”
指尖划过一颗颗的纹路。“你那时对我说性命重要,说人就只有一生,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不作数了。”
等不来他的回答,她终于抬眸看他。
黑白分明的眼睛,除了往日的凉意,还带着怒气。
卫翕许久道:“我身后是幽州百姓,由不得我。”
“百姓?百姓比你的性命重要。”
“自然。”
扶光看着他突然笑起来。“使君知道么,我突然想,若你是谢珩,也会做和他一样的事。”
“萧氏!”
“没什么,你好好养伤罢。”她给他被子展平整。
“使君眼里的百姓比性命重要,可我刚好相反。”她说的轻快,浑不在意。
卫翕再忍不住,抓住她那只乱动的手。
“我不会随意对待我自己这条命,方才的话你也不要再说了。”扶光弯唇。“可我说的都是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