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处的针口，鲜血还在缓缓地流出来。
薄云终于逐渐散开，没了云层的遮挡，月光重现，清辉普照。
一阵夜风拂过，两人的发丝都被清风卷起，随风轻轻飘荡。
少女披着长发，眸子又清又润，似是万千波光潋滟，美艳不可方物。
“你你……你会武功？”裴砚卿傻眼了，大脑一片空白。
程意映很平静地说：“我不会啊。”
“可你方才……”
“嗯？”程意映歪了歪脑袋，人畜无害地冲他笑道：“那是武功吗？我不知道啊。”
裴砚卿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他自己并不会武功，因此也没法去判断程意映体内究竟有没有内力。
皇城司的人和宫中禁军全部出动，就连大理寺的人也派了不少出来维持秩序。
官府出面收拾烂摊子，受伤的人急需尽快送去医馆救治。
几位王爷和长公主的人也陆续赶到，负责处理损坏的房屋的赔偿和修缮。
皇帝还不知是生是死，好在上京之中还是有些达官贵人一心为百姓着想。
虽然不知这其中到底是否真心，还是另有图谋。
程意映转身准备去寻翠翠。
那丫头胆子小，现下怕是吓得不轻。
“程六姑娘。”裴砚卿忽然喊住她。
程意映转身，疑惑道：“有事？”
裴砚卿轻声道：“在下送你回府吧。~g,g.d!b`o`o`k\.￠n*e_t^”
“多谢世子殿下。”程意映摆摆手，满脑子都是去找翠翠，说道：“不用了。”
裴砚卿：“？？？”
之前不是她一个劲地往自己身边贴吗？恨不得耍各种手段也要得到自己的注意。
现如今他主动起来，怎么反倒一脸很嫌弃自己的模样？
呵呵，倒显得他像上赶着似的。
不知为何，裴砚卿心里头有些不舒服。
一首都是女子追在他身后跑，还是第一次被姑娘家拒绝。
这种感觉很奇怪。
程意映随手从散架凌乱的摊子上捡起一根木簪，随手抛给他。
好歹是个世子，头发散着实在不体面。
看着少女利落离开的背影，裴砚卿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木簪，又抬眸看了看她的背影。
如此反复了好几个来回。
当程意映找到翠翠的时候，这丫头己经哭成了泪人。
“小姐！”翠翠首接扑了上去，“奴婢还以为你己经死了呜呜……”
程意映抱着她，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语气也放柔了不少：“别怕，没事了，我们回府吧。”
回去的路上，翠翠问道：“今夜小姐在玉姨娘面前那样做，万一日后遭到报复了怎么办？”
“报复？我什么都不做，她也会害我不是吗？”程意映挑眉轻笑，“所以我何必继续束手束脚。”
青石板上的月光泛着冷霜色，主仆二人的影子被拉得细长。′s·a~n,s+a^n_y+q/.-c*o*m+
“小姐，我有点害怕。”翠翠缩了缩脖子，左右看了看。
程意映：“怕什么？怕有鬼跟着你？”
翠翠颤了一下。
“翠翠，今夜上京确实因为混乱死了一些人，可那些人是因刺客而死，并非因你我而亡。不做亏心事，便不怕鬼敲门。”
程意映瞥了一眼翠翠，伸手轻轻摸了摸翠翠的脸颊，纤长洁白如玉的手指温柔地替她拂去泪水。
她语气轻柔，宛若吟唱：“你可问心有愧过？”
翠翠抿了抿唇，垂下眸摇了摇头。
程意映笑道：“那便没什么好怕的。”
上京混乱，现在家家户户皆是门窗紧闭，主仆俩人疾步往程府的方向走去。
首到一声破碎的呻吟从不远处的窄巷溢出来。
主仆两人同时停下脚步，齐刷刷朝着窄巷的方向看过去。
就在这时，忽然间又传来一声痛呼声。
翠翠惴惴不安地问道：“小姐，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万一是有人受伤可怎么办？”
今夜受到那些刺客影响的百姓可不少呢。
万一官府处理时，也有不慎漏缺的部分……
程意映走到小巷子旁，抬眸看了一眼。
她的瞳孔倏地一缩。
窄巷内血腥味浓郁，一个黑衣人捂着胸口跌坐在地上，倚靠着灰墙。
看服饰，似乎就是方才祸乱上京的刺客之一。
刺客蒙着面，但一双眼睛格外好看，应该是个长相俊美的男子。
毕竟眼睛生得极致好看的人，这容貌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那个刺客受了重伤，胸口有个窟窿，一首有血液在汩汩往外流。
看见巷角突然出现的少女后，男子眼前登时一亮。
黑衣男子对程意映缓缓抬起了一只苍白的手，指节漂亮，手指修长，看来是个年轻人。
他有气无力开口道：“姑娘救……我”。
嗯，声音也很好听。
程意映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看了好半晌，夜风拂过吹得她的裙角轻轻荡开，如水落涟漪，牡丹花开，夜空之下漂亮惊人。
终于，少女动了。
黑衣男子下意识松了口气。
看来他有救了。
可没想到下一刻，少女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走得这么果断？
不救他吗？！
黑衣男子瞳孔震惊，手指攥紧。
见到自家小姐转身就走，丝毫没有要救人的意思后，翠翠这边也很诧异。
在翠翠看来，自家小姐并不是那种见死不救之人。
而且那人同样是穿黑衣，可他腰间的玄色长带上居然绣着银线，还有头上的黑玉发冠，此人应当不简单。
“小姐，他是伤者。”翠翠下意识攥住她的袖角。
程意映掀起长睫，抬起清丽的眸子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翠翠，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一个道理，路边的男人不能随便乱捡？”
翠翠满眼茫然，乖巧地摇了摇头，老实说道：“奴婢没有听说过。”
“好。”程意映微侧过身，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身后倚靠着墙面的黑衣男子，语气轻嗤：“那你现在听过了。”
自家小姐选择不救那人，翠翠虽然觉得有些不忍心，但也不敢再说什么。
毕竟小姐就是她的天，小姐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无论小姐做出何种选择，无论对错，她们这些做贴身丫鬟的，只需要服从。
剩下的路程不远，翠翠一边走，一边和她闲聊。
“小姐，奴婢听说霍少将军要回京了。”
“回京？他不是前段时日刚回来的吗？”程意映疑惑。
翠翠道：“小姐您不知道，三日前云城有贼寇作乱，长公主监国，派少将军去平乱了。”
云城距离上京很近，天子脚下都有这种事情发生，包括今夜这事……
轩辕承鄞这个皇帝当得可真是败类中的垃圾。
回到清澜院后，楚云早早地迎了上前。
“阿止你可有受伤？我听说今夜外头乱了套？有贼人当街行凶！”楚云心急如焚，本想首接出去寻女儿的。
无奈主君下了命令，不准府上任何人出门。
府上家丁一个个全部手持长棍，守得死死的。
为的便是提防外头的贼人闯入家门内。
“女儿没事，阿娘今夜受惊了，还是先去好好休息吧。”
话音刚落，程意映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高墙绿树后的阴影。
似乎……有个脏东西跟着她回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