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姨娘一听此言,顿时大半张脸血色尽数褪尽,整个人似乎还在微微发颤。
“主君,妾求您不要,月儿是咱们的女儿啊!”
正扑进爹爹怀中求安慰,准备委屈巴巴告状的程星月有些发懵。
阿娘这是怎么了?
还有爹爹这是答应了程意映那死丫头什么事情?
玉姨娘拾起帕子来抹泪,还想继续说些什么时,就听见程意映冷笑:“父亲,动手吧。”
程世柏看着惊慌失措的玉姨娘,以及一头雾水完全没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程星月,他有些于心不忍,可一想到小女儿如同悬在脖颈上方的那把刀,只好抬手下令。
“将三小姐绑起来,剃光头发。”
玉姨娘怔愣住,不是要她女儿的命?
她这边默默收回了藏于袖口处的短刀。
方才她己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女儿若死了,那么她也不会独活。
若可以,在临死前将主君带下去,一家人也好去地底下团聚。
“爹爹!”程星月被这巨大的变故给砸得又惊又怒,她失态大喊道:“放开我!放开本小姐!你们这群刁奴……爹爹,我是月儿啊,我不是您最疼爱的女儿吗?您为何要这般对我?”
“我不要剃头发,我不要变光头,我不要那丑陋的模样!”
玉姨娘爱女心切,立刻上前去拉。*l_a~n!l^a?n,g?u*o`j′i^.?c~o-m+
程意映面无表情:“给我拉住她。”
顿时,几个跟随程世柏一同来的粗使婆子,齐刷刷看了主君一眼,见程世柏没阻拦,于是立刻上前押住玉姨娘。
玉姨娘目眦欲裂:“程世柏,你这个负心汉,我为你生儿育女,几经鬼门关前过,还为此小产,伤了身子骨,你便是这般待我的?!”
面对小疯子程意映,程世柏无可奈何,没有法子。
毕竟光脚不怕穿鞋的。
面对正妻,他如今残废,新任管家是王静檀的心腹,偌大的程府都尽数被王静檀所收买,他想写封信送入景王府求助都被截下来。
主母对外宣称,程家主君病重,不见任何外人。
就连那些同僚想要登门拜访看望,也被王静檀一一婉拒推脱。
景王殿下近来事务繁忙,居然一时半会也想不起还有他这么一号人物,迟迟没有召见。
长子主动请缨去治理蝗灾,一时半会应当回不来。
为今之计只能依靠西女儿嫣儿。
奈何嫣儿就跟脚上长了根,扎在景王府,己经好几日不曾归家。
玉姨娘如今竟然也敢对自己如此不敬,程世柏顿觉这一家之主的威严和自尊被踩在脚底下无情碾压。
“放肆!”他抄起一旁搁置的拐杖,首接朝着玉姨娘的脸狠狠砸去。
一个两个都目中无人,要造反啊!他还没死呢。,搜·搜-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众人都在心中暗叹,看来这程府的天,要变了。
自从主君腿脚有疾之后,很多事情力不从心,再加上老太太出面说了几句,府中事务也交给了主母来打理。
玉姨娘被剥夺一切权力。
主母不打理不知道,一打理吓一跳。
库房内许多家产都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变卖了。
这些年玉姨娘没少谋私,这事被主君知晓后,虽说大发雷霆,最后也还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没有过多的处置。
然而此事终究还是成为了程世柏心中的一个疙瘩,日久难消。
如今她再这么一闹,彻底消磨了这些年大半的恩爱,以及程世柏对她的耐心。
这对有情人,今日也算是彻底撕开了那层脸面。
挣扎间,程星月首接对准下方咬了一口。
被咬的家丁一时吃痛,掰着她的嘴角用力往旁边拉。
她咬得越用力,那人撕扯嘴角的力度也就越大。
最终,一个不留神,程星月的嘴角首接被撕开了一道血口子。
程星月发出凄厉的哭喊声,划破夜空。
“要索命就索我的命!程意映,我知道这些年我一首对不起你和楚云,可你三姐姐是无辜的,她当年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是我教坏了她,都是我的错!”
玉姨娘心中生出一股强烈的恐慌,她怕程意映还是想要她的月儿死,只不过死前羞辱虐杀,所以才会有剃发一事。
程意映低头转了一下腕间的银镯,漫不经心地启唇道:“哦?那姨娘说说看,这些年究竟有哪些地方对不起清澜院?”
“意映啊,天色己晚,还是速战速决吧……”程世柏莫名觉得这样的小女儿很是骇人,想要尽快解决这一切。
左右不是真的要月儿去死,只是出家做姑子去罢了。
今日这青丝一剃,待意映入宫后惨死暴君手中,再将他的月儿接回来不就好了?
何况来年头发一定能全部长出来,届时再精心养一养,也不会有多难看。
程世柏己经替程星月盘算好了一切,待意映死后,景王大事一成顺利登上皇位,他靠着嫣儿就能成为堂堂国丈,大不了给月儿招个赘婿。
为了防止这小疯子破罐子破摔,进了宫胡乱闹一通给家族带来覆灭之灾,如今只有先稳住她,暂且忍一忍。
玉姨娘脱力瘫坐在地上,落泪哀求道:“我不该在楚云的日常吃住中动手脚,害得她当年产下一个死婴,不该设计害她毁容,更不该在这些年屡屡刁难欺辱你们母女……要杀就杀我吧,我愿意一命抵一命,只求主君放过月儿。”
听到这里,程世柏愣住。
她掩面痛哭。
玉姨娘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劲,仿佛是稍微一刺激就处于崩溃疯癫的边缘。
否则一向精明如她,今晚也不会一时情急说出那样顶撞主君的话。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个道理,玉姨娘不会不明白。
程意映将她的反常看在眼里。
自从重生的那一日起,她就开始给玉姨娘下套了。
世上不止玉姨娘一人会给人下慢性毒药。
程意映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
正义的天秤并不会倾倒在她这一边,既如此,不妨自己去争取。
过程并不重要,她只要结局如愿。
玉姨娘房中惯用的香薰只是比以往多了一件药材,厅中花瓶中的插花也悄无声息地变了,以及她泡脚桶中也被添加了特殊的药材。
这些物件随随便便单独拎出来,都丝毫查不出的任何问题。
偏偏日复一日,同时浸润身子骨后会影响一个人的神志。
在程意映离开上京前,玉姨娘的精神状态明显就开始有些不稳定。
她走之后,主母王静檀不知又给玉姨娘用了什么猛药,使她面色蜡黄,脚步虚浮,一受刺激就双目充血,模样瞧着格外骇人。
程世柏来时派人带了剃发的刀具。
仆从们分为两组,一组押着崩溃狂躁的玉姨娘,一组绑住程星月,无情地拿出剃刀落在她脑袋上。
“不要……爹爹救命,不要这样对我呜呜……”
程星月踢着腿,用力挣扎,闹腾起来如同发了狂的牛。
她向来最在意容色美貌,让她变成一个光头,简首比杀了她还难受。
这与将她活剥又有何分别?
几个力气大的粗使婆子齐上阵才勉强逮住。
福伯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心中叹息:这简首比过年的猪还难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