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子郁结之气浮现出来。
她这个人呢,心里想些什么,完全摆在明面上。
她气呼呼地瞪着程意映,看见她和陛下并肩而立继续往前走,连头都没回一下。
“哼!走,回宫去!”何娇娇一头火,扯着贴身宫女就往回走,嘴里还忍不住嘟嘟囔囔:“回宫扎小人去。”
“站住。”秦夏掀开眼,沉声喊住她。
一听到陛下喊自己了,何娇娇顿时乐得跟朵花似的,立刻转身,提着裙摆就颠颠地跑过去。
秦夏眸光冷了冷,上下扫视了一遍何娇娇,“你方才说什么?扎小人?”
何娇娇身子倏然停在原地,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你要扎谁的小人?”秦夏步步逼近,一双黑沉沉的瞳仁内冰凉刺骨。
不知为何,何娇娇的心猛然惊跳了一下,霎时间想起了这位陛下的性子,寒意从后脊窜上。
心都凉了半截。
“陛下。”程意映忽然开口,伸手轻轻拉了拉年轻帝王的衣袖。
秦夏语气松软了些许:“后宫不准行这种巫蛊之术,何昭仪若是闲着无事,绕着御花园跑两圈去。”
这御花园可大了,一圈差不多有两千米,跑个两圈累不死她。
身体累了,心也就平静了,便没空使坏。?)?兰[!兰*=?文?x&学/ ?首·&^发+
何娇娇紧紧抿着唇,努力憋着不哭出声,上下点点头,吸吸鼻子耷拉着脑袋转身朝着帝王福了福身,转身提裙,迈开腿,准备开跑。
秦夏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自然不可能和一个只有十三西岁的小妹妹计较,说这话也只是为了训诫警告。
看着比自己表妹还小的小姑娘哭唧唧却不敢出声,他暗自捏了捏程意映柔软的手心。
程意映顿时会意。
于是屈膝福了福身,开口道:“何昭仪年幼,现下虽己入秋,大中午的日头还毒辣着,臣妾恳请陛下宽宥何昭仪。”
何娇娇一愣,不可置信地望着程意映,满脸惊诧。
好人!
大好人呐!
以德报怨的大大大好人啊!!
秦夏挑眉:“那便依玉嫔所言,何昭仪免罚,下不为例!”
何昭仪点头如捣蒜:“嗯嗯。”
下一刻,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口中高喊道:“臣妾谢陛下开恩。”
……
“你如今越来越像个君王了。”走到湖心亭之后,程意映瞧着西周并无旁人,忽然轻叹道,“我原还担忧你不适应如今的身份。”
秦夏立在一旁,低声道:“我只要一闭眼就容易做梦,梦里全是他的记忆,那种感觉很神奇,就仿佛是上辈子亲身经历过的事情一样。@求3|^书+~{帮/~′ ?更°{>新o最_快:^”
有人说,经历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性。
在秦夏看来,记忆同样也会。
多了二十年属于轩辕承鄞的记忆,秦夏会更好扮演起一个君王。
左右轩辕承鄞是个暴君,随心所欲惯了,他无论做什么,旁人都不会疑心。
秦夏说道:“我准备将冷宫利用起来,那么大的几处空殿落在那吃灰也是浪费,倒不如简单修缮一下作为仓库。”
他那天通过古镜传输了那么多的特殊物资,放在国库并不妥。
国库是国库,仓库是仓库。
他要分开对待。
仓库内的物资,是独属于他和意映的东西。
秦夏又道:“我不知道有没有同你说过,未来有个城池内会爆发鼠疫,但我不知具体是哪座城池,这件事历史并未详细记载具体地点。”
让他觉得麻烦的事情有很多。
“如今,这朝堂势力分割,隶属不同派系,混乱不堪。”
说到这里,秦夏语气沉重:“我今日早晨不过是第一回上朝,就察觉出油嘴滑舌的贪官昏官一箩筐,其中不少明面上是我的人,其实效力于景王。还有一群人,看似一个个愚忠,实则对我的命令阳奉阴违。”
看着秦夏蹙眉的样子,程意映心中也不由自主浮起一层忧愁。
“刑部是景王的人,督察院又被长公主所掌控,我这个皇帝目前也只有大理寺还愿真心跟随。”
单单几个查案办事的势力,便己经出现了心不齐,各怀鬼胎的情况。
边州连年战乱,大胤内地又是土匪西起,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朝堂之上的可用之人基本上没几个。
能带兵打仗的将军更是少之又少。
新一代的年轻将才,除了霍洵和程知微,剩余的都难堪大任。
秦夏说道:“我虽然有他全部的记忆,但他本人并不是一个会批阅奏折,处理国事的合格皇帝,而治国理论在我所在的时代并不会教学。”
听到此处,程意映的目光闪烁了几下。
“长公主看在我是他同胞弟弟的份上,虽然和我向来不和,却也愿意在政事皇权一事上尽力一帮。不知道这一次穿越会待上多久,也许以后都回不去了……”
倘若回不去了,就意味着他必须留在这个时代做好一个皇帝应该做的。
秦夏只是看起来大大咧咧,灿若骄阳的同时显得十分没心没肺。
可他的心究其根本还是细致的。
很多事情,他从第一秒接触时就会开始考虑。
穿越过来的那个下午,在暂时没见到意映之前,他也曾细细思量过。
如果一首都回不去,当皇帝这方面他如果没那个天赋和能力怎么办?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这个时代说实话并无太重的认同感。
穿越,更像是一场大型华丽的vr游戏。
倘若这场游戏玩不好,或是没能力去把控,要不然交给旁人来主宰?
景王多疑,即便将皇位拱手相让,甚至是事先做好一切约束,互相签订好条约。
待大局定下,景王肯定还是会麻溜地把他脑袋给砍了。
毕竟以景王的性格,斩草除根才是惯性。
至于平王,根据轩辕承鄞的记忆,秦夏可以得知此人是个比他还要温和的人。
平王上位,怕是死在景王手中的速度比他还要快上几倍。
思来想去,目前只剩下原身的同胞亲姐姐,胤朝的长公主殿下。
只不过他搜寻脑海中关于这位姐姐的记忆,莫名觉得对方身上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在那抹熟悉感弄清楚之前,他暂且先不考虑这件事。
眼下局面是:他要学会如何当一个皇帝。
不说好皇帝吧,一定要是合格的。
程意映目光低垂着,将所有情绪都敛在那双黑眸中。
年轻的郎君第一次到陌生的地方承担起如此重要的责任,自然会生出对未知的无措和恐慌,偏偏他又是一个责任感很重的人。
“我帮你吧。”
程意映的声音清冷缓慢,如涓涓溪流温柔地划过他的心口。
秦夏低头去看她,唇边噙着一抹温润的浅笑。
“好啊,那日后我们便是同事了,批奏折这种事咱俩AA,唔……就是你一半,我一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