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被吓成这样?看你这样子,在你的梦里我可是将你欺负的很惨很惨诶~”
杨嘉仪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试图缓解沈知韫焦灼的情绪。
可杨嘉仪的话听在沈知韫的耳朵里,她的笑声却和梦中她的冷笑重叠。那种痛似乎又一次传来,沈知韫埋首在她颈间,声音脆弱的令人心颤,他低声呢喃着:
“殿下求您,别讨厌微臣。”
“怎么会呢。虽然不知道你梦到了什么,但是梦终归是梦,不要太放在心上。”
杨嘉仪温柔的说着,话落她抬眸望向窗外,阳光明媚且空气清新。
她又想起了刚刚收到的帖子,便对沈知韫说道:
“早些时候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就是之前来过公主府的大理寺少卿方静之送了帖子来。说是今日他休沐,邀约去他府上一叙。
你看外面的天气这么好,便与我一起去吧。也算是出门走走,将不好的梦忘了吧。”
沈知韫看着杨嘉仪,他知道杨嘉仪在努力的让他宽心。他犹豫了会儿后便点点头起身。
正午时分,杨嘉仪与沈知韫一同出现在方静之的府上。
方静之的新府邸在城东的太平巷子里,与同三品的朝中官员比,方静之的府邸便略显寒酸了一些。
杨嘉仪与沈知韫跨过门槛时,便见方静之一袭素色长袍立于庭院松柏之下,看样子已是等候他们多时。
方静之一见他们来,利落的将双手交叠于身前,姿态端正的屈身行礼:
“长宁殿下与驸马能够亲临寒舍,静之……不胜惶恐。”
杨嘉仪眼尾微挑,受了这礼才微微抬手:
“方大人客气了。”
杨嘉仪身侧的沈知韫在她抬手间已端正回礼,广袖垂落间微风吹拂三人衣袂交错。
“如今方大人坐镇大理寺,倒也算终得其所。”
杨嘉仪知道方静之那日在朝堂上,搬出先皇后来进言皇帝和亲想法的不妥一事。
方静之是被破格提任的大理寺卿,又是寒门出身,在朝中根基尚未稳固就能够力排众议,冒着触犯天威的风险替她说话,此番举动确实令她感激不尽。
这也是今早一收到方静之的帖子,她决定来了的原因之一。
方静之目光诚恳地看着杨嘉仪,说道:
“殿下知遇之恩,静之没齿难忘。”
方静止侧身引路,杨嘉仪与沈知韫跟着他到了正厅入座。
他亲自为两人倒上茶水,递给杨嘉仪时还小心的看了看她。
杨嘉仪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她接过茶盏说:
“方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言。怎么做了寺卿,倒是与我们生疏起来了。”
“静之接手大理寺后,仍不忘继续查探四方馆吐蕃使臣遇害一案。”
闻言,杨嘉仪托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她挑眉示意方静之继续说。
“此案最终虽然以废太子所为结案,但实际上仍是疑点重重。新的线索无一不指向……”
方静之一顿,目光看向沈知韫,意有所指一字一句说道:
“九皇子。”
“九弟?”
杨嘉仪皱眉,想起了之前杨景琰带人夜闯九皇子府的事,那时,杨景琰一口咬定幕后主使是九皇子。
不过她因为杨景琰曾经在奉国寺安排人对自己的暗杀,以及九皇子一直病弱的形象,她几乎是先入为主的认定了杨景琰会谋害手足,陷害九皇子就跟对自己一样。
后来皇帝又让她去大理寺查探,她因为唐铎对自己的态度,以及种种欲盖弥彰的行为便一直认为九皇子是无辜的。
况且后来又出了杨景琰凌虐于阗公主的事,杨景琰几乎是墙倒众人推。那样子带有颜色的事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后来很多事情杨景琰做过的、没做过的都堆在他的身上,没人再继续查证。
杨嘉仪注意到方静之看向沈知韫的眼神,又联想到那日九皇子来到公主府与沈知韫在书房的交谈,面上虽然未动声色,心中却难免存了疑虑。
沈知韫与杨嘉仪对视,即便杨嘉仪掩饰的再好,他也注意到了杨嘉仪的心思。
他抬手握住她的,虽没有说什么,却在传达着让杨嘉仪安心的意思。
方静之并没有说太多,只是叫杨嘉仪与沈知韫小心九皇子。至于其他的,他只是说等证据确凿时再公之于众。言语间,方静之又暗示室韦可汗突然求娶一事或许也与九皇子有关,便不再多说。
杨嘉仪也没再多问,他们与方静之又闲谈了几句便离开。
杨嘉仪与沈知韫的马车刚驶离方静之的府上不远,沈知韫就突然拉住杨嘉仪的手,沈知韫有些紧张,早已失去了往日里的分寸。
沈知韫温润的眼眸中此刻透着一丝慌乱,就是连呼吸都比往常急了许多:
“殿下。微臣与九皇子......”
沈知韫的话到一半停了下来,犹豫着他还是继续说道:
“并不熟知,殿下相信微臣。”
这样直白又无力的话,倒不像是沈知韫一如既往的作风。
“那日九皇子来找微臣,说的是殿下和亲的事……他想我们做交易,他想殿下帮他然后他再……”
沈知韫解释着,将那日的对话说给杨嘉仪听,言语间并没有提及璇玑营的事。
听后杨嘉仪看着沈知韫,十分满意的沈知韫愿意与自己说这些,她不想沈知韫总是忧心忡忡的万事都自己扛的样子。
如今,沈知韫便是有了进步。杨嘉仪点了点头,又继续说:
“我信你。只不过,我信的是沈知韫,而不是沈大人哦。”
杨嘉仪的话意味深长,沈知韫还想再说什么。
突然间一声刺耳的马叫声,传了出来。马车骤然停下,整个车厢剧烈的摇晃,沈知韫眼疾手快的将杨嘉仪抱在怀中,两人同时向前倾去。所幸被沈知韫紧紧护着的杨嘉仪没有受伤,而沈知韫则是狠狠的被撞在了车厢壁上。
马车停稳后,杨嘉仪紧张的查看着沈知韫:
“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沈知韫拍了拍杨嘉仪的手,示意她安心。他将杨嘉仪护在身后,掀开了车帘询问驾车的车夫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