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正淳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我不出手是因为底下不是东厂的人，而你作为他们的头，不出手是不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陈然微笑着说：“这些小贼正好拿给他们练练手。”
说罢，陈然就饶有兴致地看向了下方。
那些蒙面人呼喝着“替天行道”、“营救贤王”的口号，不断冲击着锦衣卫的防线。
外围的“试校尉”玩家们反应最快，他们非但没有惊慌，反而爆发出兴奋的吼声：
“卧槽！真有劫法场的！兄弟们上啊！特殊任务来了！”
“上个屁！现在有死亡惩罚，我们还是躲在后面放放暗器得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玩家喊了这么一句，让一帮上了头的玩家瞬间熄了火。
一时间，刀光剑影、暗器乱飞，场面更加混乱。
正如陈然所料，那个武功最好的白衣女子，剑光如匹练，招式精妙，已经连续刺伤了几名锦衣卫和玩家。她身形灵动，剑尖直指被绑缚的南王世子朱平的方向。
“沈炼。”陈然的声音不高，清晰地穿透了喊杀声。
一直侍立在台下的沈炼，微微颔首。
下一刻，他整个人已如离弦之箭，直扑那白衣女子。
沈炼手中的绣春刀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极致的速度和精准。刀光一闪，便精准地格开女子刺向一名玩家咽喉的剑尖，顺势一撩，逼得女子不得不回剑自守。
“铛铛铛！”刀剑相交，火星迸射。
沈炼的刀势连绵不绝，又快又沉，每一刀都指向女子的要害，逼得她连连后退，营救的势头瞬间被遏制。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怒。
“沈大人威武！”在沈炼手下做事的一干玩家们，顿时士气大振。扔暗器的动作越加的熟练。
作为最早成为锦衣卫的周佳佳、浪里小白条还有王家二少看见孤刃他们上手如此快，也都鼓起了劲，和孤刃他们比起谁更苟，暗器扔得谁最准……
曹正淳捻着佛珠，声音依旧温和：“陈大人麾下这些‘试校尉’，倒真是……活力十足啊。”
陈然扯了扯嘴角：“让曹公公见笑了。乡下孩子，没见过世面。”
曹正淳轻笑两声，却对这些“异人”如此惜命感到十分不能理解。
明明在南京攻城战中悍不畏死，可为何现在却又遇战不前？
亏咱家前段时间在魏忠贤那里给他们说尽了好话，让厂公大肆招收“异人”。
忽然，曹正淳眼睛一亮，自动脑补出了他们这般变化的原因。
莫不是这些“异人”的奇门异术用不出了？无法“复活”才如此胆怯？
自以为想明白其中关键的曹正淳，嘴角就微微上扬起来。
沈炼刀势如狂风骤雨，逼得那白衣女子连连后退，剑光也略显散乱。
他百忙中瞥见自己麾下那些“试校尉”们，一个个躲在人后，暗器倒是扔得勤快，却无一人敢上前搏杀，甚至有人见缝插针地往更安全的地方缩了缩。
一股怒意直冲沈炼头顶，他对着孤刃那群玩家方向，厉声咆哮：
“你们再敢如此贪生怕死，休怪我以军法论处！”
这一声怒吼如同炸雷，在玩家群中很快扩散开来。
“卧槽！沈大人发飙了！”
“完了完了，npC好感度要狂掉！”
“怎么办？真上？掉一级经验好几天白肝啊！”
这时，【孤刃】举起手中长刀，“弟兄们！杀敌建功的时候到了！随我上！”
沈炼神色刚有些缓和，却见到了更加滑稽的一幕。
口号喊得震天响，大部分玩家冲锋的脚步却极其“谨慎”。
他们一边嗷嗷叫着“冲啊杀啊”，一边身体很诚实地保持着安全距离。
有几个胆大的倒是往前蹭了几步，但一柄飞刀擦着孤刃头皮飞过，他立刻又缩了回去，又躲在后面举刀大吼，“兄弟们冲啊！杀敌一名奖励两万！”
沈炼：“……”
看着他们口号喊得比谁都凶，却依然不敢上前搏杀的样子，沈炼只觉得一股郁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他刀势都因此滞涩了一瞬，差点被那白衣女子寻到破绽。
高台上，一直捻着佛珠、带着温和假笑的曹正淳，嘴角那抹上扬的弧度彻底僵住了。
他有些后悔大量招收这些“异人”了。
陈然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咳…公公见谅，乡下孩子没见过世面，这……嗯，‘士气’是上来了，就是…这劲儿，使得有点歪。”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觉得荒谬的笃定：“不过公公放心，他们……很‘努力’了。”
曹正淳：“……”
就在此时，那白衣女子已被沈炼逼得险象环生，剑招已见凌乱。
其余各处，那些蒙面人也是被锦衣卫吊着打。
很快，一名蒙面侠客就对着白衣女子大声唤道：“龙女侠快走！再不走我们就都得留在这里了！”
被唤作“龙女侠”的白衣女子闻言，眼中闪过强烈的不甘与挣扎，“可是南王和世子……”
“若我们都没了，今后谁又能为南王和世子报仇？！谁又能和这些邪恶的朝廷爪牙抗衡？！”
“撤！”
白衣女子一咬牙，她那双好看且充满英气的眼睛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高台上的陈然和曹正淳。
“我与你等鹰犬誓不两立！今日血债我日后定会要你们偿还！”放下狠话，白衣女子就拼尽全力刺出几剑，将沈炼逼退。
接着就看见还活着的蒙面人全都不再与锦衣卫缠斗，纷纷施展轻功，如同受惊的鸟雀，向着四面八方、屋顶巷道急速遁去。
锦衣卫训练有素，一部分人立刻衔尾追杀，另一部分则迅速收缩，护住法场核心，防止敌人杀个回马枪。
玩家们一看敌人要跑，刚才还“谨慎”无比的劲头瞬间变了。
“卧槽！他们要跑！经验包要没了！”
“追啊兄弟们！人头！人头！”
“杀——！
“前面的兄弟让让！让我砍一刀！就一刀！”
场面比刚才的劫法场更加混乱。
玩家们嗷嗷叫着，争先恐后地扑向那些正在撤退的蒙面人，也不管自己会不会武功、追不追得上，更不管前面是同伴还是敌人。
刀枪棍棒、飞镖暗器，甚至有人捡起地上的石头，胡乱地朝逃跑的身影砸去。
刚才还“苟”得严严实实的【孤刃】，此刻冲在最前面，长刀挥舞得虎虎生风，嘴里喊着“别抢我的人头！”，活脱脱一群刚从栅栏里放出来的饿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