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刚想追击那武功最高的龙姑娘，却被几个慌不择路、为了抢“人头”而横冲直撞的玩家挡了一下，气得他脸色铁青，差点一刀鞘拍过去。
“滚开！碍事！”
高台上，曹正淳捻着佛珠的手指彻底停住了，脸上的温和假笑也完全消失，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僵硬和错愕。
他看着一个玩家为了抢一个重伤倒地的蒙面人“人头”，差点把旁边同样冲过来的同伴给撞倒，两人在地上滚作一团。
他看着下方那群前一刻还畏战如鼠，下一刻却如疯狗般扑咬的“异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这岂止是难以理解！简直是妖邪！反复无常，毫无常理！
陈然也看得眼角直抽，他对底下正欲追击的一众锦衣卫唤道：“都别追了！维持法场秩序为紧。”
在等待锦衣卫清理战场时，陈然却在想那位“龙女侠”是何人。
小龙女？不对，小龙女可没有这么强烈的正义感，她性情清冷，不会参与这种事情。
况且古墓派的剑法以飘逸灵动著称，而这位“龙女侠”的剑法更偏向凌厉迅捷。
那惊鸿一瞥的剑光，快、准、狠，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并非古墓派的风格。
陈然收回思绪，想着等之后有时间看能不能在游戏论坛上找到这位“龙姑娘”的真实身份。
陈然起身，他走到
他们脸上所布被揭开，全都很年轻，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
一群少年少女来劫法场？
不过也是，他们这个年龄正是满腔热血充满了正义感的时期。
这个时期的“少侠”，也最容易被人利用。
沈炼来到陈然身旁，说：“我看他们的招式，有着各大派的身影，崆峒剑法、点苍快剑……”
就在沈炼如数家珍的曝出他们的家门时，陈然却摆手打断。
“没用的，就算你把这些人的尸体抬上各大派，他们也没人会认。”
沈炼沉默。
“现在还不是对付这些江湖门派的时候。”说着，陈然拍了拍沈炼的肩就回到了高台上。
重新落座，刑场也重新恢复了秩序。
陈然眼神淡漠，不带一丝波澜的看着下方的南王和世子，就像在看两个死人。
他缓缓抬起手，那动作在骤然安静下来的法场上显得无比沉重。
所有目光，无论是玩家、维持秩序的锦衣卫、监斩席上的同僚，还是远处观望的百姓，都聚焦在他那只手上。
“行刑。”
伴随着一声落下，同时落下的还有一支令箭。
“遵命！”主刑的锦衣卫百户抱拳应诺，声若洪钟，驱散了最后一丝侥幸的阴霾。他猛地转身，面向刽子手，厉声喝道：“验明正身！行刑！”
两名刽子手扬起刀锋，手起刀落，两颗人头滚滚落地。
………………
第二日不到午时，朱朝溪就带着自己禁军及厂卫离开了南京，路上没有一点耽搁，直往京城而去。
走得匆忙，只因朱朝溪一刻也不愿意在南京多待。
路上人马浩浩荡荡，并且打着皇旗，魏忠贤、曹正淳和刘喜围着朱朝溪身边团团转，肖运也只能在后跟着听命。
而陈然就更不用说了，他在队伍的中间部位。
不过他也乐得如此，只见他骑着马，旁边是一马车，里面坐着的是怜星。
“听说昨天有人劫法场了？”
听见怜星询问，陈然就回答道：“一群半吊子少年，武功没练到家就跑出来装大侠。”
怜星轻叹，“他们家长也不知怎么管教的。”
无论怜星还是陈然，比那些少年侠客大不了几岁，所以他俩说这话时总有些违和。
“少年人总想成名。不是家长就能管得了的。”陈然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只是法场不是他们扬名的擂台，刀口舔血的勾当，更不是靠着一腔热血就能玩得转的。今日他们人头落地，明日江湖上也不过是多添几则‘少侠壮志未酬’的谈资，唏嘘几日，也就淡了。”
“你这人有时侠义心肠，有时又冷漠无情。”怜星从马车窗户伸出头来，她清丽脱俗的面容在车帘晃动的光影中显得有些朦胧，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眸定定地看着陈然，仿佛想要穿透他平静无波的表象。
陈然握着缰绳的手指微微一顿，目光依旧平视着前方蜿蜒的官道，“侠义二字太重，我可担不起。我只想活得自在。”
“自在？”
还不等怜星想明白，队伍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一骑快马从队伍最前端疾驰而来，蹄声急促，打破了行军的沉闷节奏。
马上是一名穿着东厂番子服色的传令兵，他策马奔至陈然附近，并未停留，而是继续向后疾驰，口中高喊：
“陛下有令！前方暂歇！陛下有令！前方暂歇！”
传令兵的声音一路向后传递。
庞大的队伍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最终缓缓停止在空旷的官道旁。
旌旗猎猎，人马肃立。
陈然刚要把怜星扶下马车，带她出来透透气，一个内侍就骑着马来到陈然面前通报道：“陈千户，陛下令你即刻前去见驾。”
陈然闻言微微一愣，就对怜星说道：“等我回来。”
怜星嗯了一声，就在陈然的搀扶下乖巧的坐回了马车里。
接着陈然就骑马跟随着内侍越过了队伍的前端，只见朱朝溪一人骑着马慢步往前。
“陛下。”
朱朝溪屏退内侍，只留陈然。
“陈卿，你对朕可有怨言？”
陈然骑着马落后朱朝溪一步，“陛下何出此言？”
“陈卿屡立奇功，朕却对你毫无赏赐不说，还对你产生了怀疑。”朱朝溪目视远处的地平线，“南京之事，若无你运筹帷幄，洞察先机，朕恐难善了。南王父子伏诛，逆党剪除，你当居首功。然则，朕非但未赏，反而……”
朱朝溪的声音在空旷的官道上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复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