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林园，此刻戒备森严，周淮安带着两千禁军卫士拱卫四周。
林园中，穿着劲装手持弓箭的朱朝溪，在陈然及鳞英卫一卫的锦衣卫的陪同下进行着冬猎。
马背上的朱朝溪拉弓搭箭，嗖的一声，箭矢远远射中一只梅花鹿。
陈然让人上前取回那只中箭倒地的梅花鹿。
寒风卷过林间空地，吹得枯枝呜呜作响，更衬得这偌大的皇家林园空旷得有些寂寥。
朱朝溪缓缓放下手中的硬弓，指尖因寒冷和用力而微微泛白。她看着锦衣卫跑向梅花鹿的方向，脸上却并无多少狩猎成功的喜色。
“好！”在朱朝溪身侧的陈然，立刻爆发出喝彩与恭维。
“陛下神射，一箭毙命，真乃天威！”
“此鹿得遇天颜，虽死犹荣！”
“……”
陈然身后，沈炼和殷澄等一干鳞英卫的精锐，正努力紧绷着神情。
“陈佥事。”朱朝溪笑了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你告了三个月的病假，这都快开春了，你这病也该好了吧。”
陈然微微垂首，身上的飞鱼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托陛下洪福！臣的病已经好了。”
看着陈然官油子模样，朱朝溪瞬间就来了气。
“朕让你来陪同朕狩猎，不是为了听你拍马屁的！”
说着，朱朝溪就看了一眼陈然身后的锦衣卫。
陈然见状，就对沈炼他们说道：“去周围戒备。”
“是。”
等沈炼他们退下后，朱朝溪就重重的哼了一声，“朕让你当这个锦衣卫指挥佥事，是要让你尽快替朕掌控整个锦衣卫！结果呢？你却接任不久就给朕来一出告假养病的戏码？”
陈然眨着眼，心说，嘿，巧了，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今年年中就夺权，我要执掌整个锦衣卫！
只是口中却道：“陛下，臣刚上任，所领实权也不过一卫兵马，一切行事还需徐徐图之。”
朱朝溪这才平静下来，她叹气道：“陈卿的难处朕又如何不知，这锦衣卫上上下下，盘根错节，想要短时间内想要短时间内掌控全局，确实不易。”
“可是时不待我，朕要的是这锦衣卫上下，从今往后只听朕一个人的号令。你明白吗？陈卿。”朱朝溪看向陈然，眼中满是焦虑。
陈然立刻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冰冷的雪地上，姿态恭谨至极：“陛下明鉴！锦衣卫积弊日久。臣初掌一卫，若贸然行事，非但难以撼动全局，恐打草惊蛇，反会使阉祸之流更为警惕，于陛下大业不利。”
陈然口中的阉祸之流自然指的就是许寒山为首的那套锦衣卫班底。
他抬起头，脸上那副兵油子的惫懒神情已收敛大半，眼神深处透着一股精明的算计：“臣告病，一则是借此远离风暴中心，让那些以为臣急于求成的人放松警惕；二则，也是暗中梳理脉络，观察何人可用，何人是绊脚之石。陛下洪福齐天，臣这病，如今已是‘痊愈’得恰到好处。”
朱朝溪久久不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弓臂。寒风卷过她鬓角，几缕发丝拂过沉静的侧脸。
过了片刻朱朝溪才让陈然起身，接着直视陈然的目光，郑重说道：“卿只管放手去做，只要是为社稷、为朕，卿无论用何种手段，朕都替你担着！”语气充满决绝。
陈然再次深深俯首，额头几乎触到冰冷的雪地，声音微带嘶哑：“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
京城繁华街道。
午后的阳光勉强穿透冬末的薄云，洒在城砖和屋瓦上。
街道上行人比往日多了许多，脚步匆匆，呼出的白气瞬间消散在冷风里。
小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商铺的幌子在风中无力地摆动，发出单调的“啪嗒”声。
走过寒冬的人们，此时又恢复了生气。
陪完了女帝狩猎，陈然带着沈炼和殷澄走在街道上。
三人皆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行走间自有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势。百姓们见状纷纷让道。
“太累了，陪女帝狩猎这活儿，以后谁爱干谁干，反正我是不想干了。”陈然叹着气，一脸疲惫。
殷澄却很兴奋，“能被皇上叫上一同狩猎，这是多大的荣幸啊。果然跟着大人是卑职此生最明智的选择，以前跟陆千户时，哪有这种待遇。”说着，殷澄就看向旁边的沈炼，“沈大人，您说是吧？”
沈炼没有回话，但他对殷澄的话却深以为然。跟着陆文昭，只有永无休止的巡街，哪像跟着陈然，功劳那是一件接着一件。
陈然懒得和殷澄解释，要是殷澄能像他这般能看见女帝的面板，估计他再也不会说出这种话。
他们仨路过一家绸缎庄，掌柜的原本正唾沫横飞地向一位客人夸耀新到的苏锦，眼角余光瞥见那熟悉的锦衣，立刻噤声，脸上堆起十二分的谄笑，远远地就躬身作揖。
陈然本不想入内，但看见里面的“客人”是莫虎时，陈然就带着沈炼和殷澄走入了其中。
掌柜的见状，和莫虎说了一句后，就亲自来到门前，将门关上，然后朝着陈然跪地拜道：“麟英卫，驻京城暗桩李三，拜见陈佥事。”
莫虎此时也转过身，对着陈然抱拳：“属下见过大人，见过沈百户。”
陈然让暗桩李三站起身后，才对莫虎问道：“你今天休沐？”
只一身寻常冬装的莫虎苦笑着回道：“是休沐，但哪有这个时间啊。您看，我这不是跑来李三这里了解些情况了嘛。”
“了解到什么了吗？”陈然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沈炼和殷澄则是站到了陈然身后。
莫虎回道：“陆千户没发现什么问题，就是他前些日带着一盒礼物去了趟许镇抚使的府邸。”
陈然沉默片刻，就说：“阿虎，这段时间在盯紧陆文昭的同时，顺便再让手下人和城中我卫暗桩，留意一下最近来京的江湖人士，尤其是长乐帮的人，更是要给我盯死了。”
“是。”莫虎和暗桩李三皆抱拳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