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看似平静，却早已是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在其中互相角力。
作为这盘棋上，女帝阵营中不可或缺的一枚重要“旗子”，陈然却在自家院中十分悠闲的逗弄着两个娃娃。
柔和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在院中洒下斑驳的光点。
陈然蹲在两个铺着软垫的竹编小筐旁，指尖轻点着两个粉雕玉琢般娃娃的鼻尖。
“江无缺，江小鱼，你俩马上就要满岁了，可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回应他的，只有无缺咿咿呀呀的含糊音节，和小鱼更加响亮的、带着口水的笑声。
陈然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接着说，“嗯…无缺性子沉静些，义父给你寻块上好的暖玉，刻个平安锁如何？贴身戴着，温养心神。”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无缺柔软的发顶，目光却像是不经意地扫过院墙一角，那里一株梧桐树的枝叶似乎比刚才更密实了些。
“至于你嘛，小鱼儿，”他转向那个精力旺盛、小手小脚不停扑腾的江小鱼，语气里多了几分促狭，“这么爱动，将来怕是个不安分的。义父给你打把小巧的匕首如何？嗯…就用天外陨铁，淬以寒泉，让最好的匠人刻上流云纹，再刻上石中剑三字。等你大了，就把你丢到欧洲去。”
“哇！”小鱼像是听懂了，兴奋地叫了一声，小手挥舞得更起劲了。
逗弄两子一番后，陈然就头也不抬的说道：“看了这么久，也该下来了吧？”
梧桐树一阵颤动，接着就看见燕七从树干上一跃而下。
燕七头发上还挂着树叶，她小跑来到陈然身前，双手递过一张潦草纸张，邀功道：“大人，结账结账！”
陈然接过燕七手中那张潦草的纸张，目光落在上面描绘的京城图上。这张图乍看粗陋随意，像是孩童涂鸦，但细看之下，却别有洞天。
几条看似不经意的墨线勾勒出主要街道的走向，几个模糊的墨点标记着关键地点，旁边还用蝇头小楷——显然是燕七匆忙间写下的——标注着简短的信息。
陈然数了数，一共有二十四处。
陈然称赞道：“可以啊，短短一个月时间，你就给我找出了这么多处有异常的地方。”
燕七笑嘻嘻的探出手掌，掌心朝上，手指还调皮地勾了勾，“大人说好的，一处异常一两银子，二十四处，二十四两银子！”
她眼睛亮晶晶的，一副“快给钱”的财迷模样，与刚才树上潜伏时那份沉静判若两人。
陈然失笑，慢悠悠地从宽大的袖袍里摸出几张银票，看也不看就拍在燕七手里。
燕七立刻喜笑颜开，可一看见手上一张张的大额银票，就不由傻住了。
燕七忽然脸色一变，莫不是他看出了我女儿身，想要把我纳作小妾？！
燕七将银票塞了回去，随后连连后退，一脸惊恐的看着陈然。
“虽然你长得不赖，又有权有钱，但我燕七不是那样的人！”
陈然满脸疑惑，“你在说什么？这里面就只有二十四两银子是你的，其他的只是让你顺路交给那些六扇门的捕快。”
燕七顿时面红耳赤，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离谱，脸上更是烧得厉害。
她低头看看自己沾满尘土和草屑的粗布衣衫，再看看陈然那张在阳光下俊逸非凡、带着促狭笑意的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燕七赶紧把陈然塞回来的那叠银票胡乱接住，嘴里嘟囔着掩饰尴尬：“谁、谁让你一下子给这么多……吓人一跳……”
陈然止住笑，但眼底的笑意未散，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子，仿佛刚才那场小小的闹剧从未发生。
“行了，别杵那儿了。银票里，只有最‘茶水费’。”
燕七赶忙抽出最
“这……多的我回头退你。”
“不用，这活儿还没完呢，就当是提前付你的。”
燕七顿时喜笑颜开。
五十两！这可是她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大数目，足够她滋润地过上好一阵子了。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张属于自己的银票贴身藏好。
“谢谢大人赏饭吃！”
一通感谢后，燕七又试探着问：“大人看出来了？”
陈然将突然哭闹的江小鱼抱在怀中安抚。“看出什么？看出你跟在六扇门的后面捡漏？”
燕七见陈然理解错误，脸上却没有丝毫尴尬，反而嘿嘿一笑，带着点小得意，仿佛这是件值得夸耀的本事。“大人英明！”
“能跟着他们捡漏也算是一种本事。”陈然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六扇门那帮人，查案或许中规中矩，但论起对京城犄角旮旯的熟悉，对‘异常’气息的敏锐，还是你们这些地头蛇更胜一筹。你放心，我不会因此就赖了你的酬劳。”
燕七听着陈然的话，原本带着嬉笑和财迷心思的眼神，一点点变了。
尤其是那句“对‘异常’气息的敏锐”，简直说到了燕七心坎里。
她在市井摸爬滚打多年，练就的就是这份如同野兽般的直觉，哪里不对劲，哪里藏着事儿，她往往比那些拿着海捕文书的官差感觉还准。
这份能力，以前常被人说成是“野路子”、“上不得台面”，甚至被嘲笑是“狗鼻子”。
可在陈然口中，这竟成了一种值得肯定的“本事”。
一种混合着惊讶、佩服，甚至有点……激动的心情悄然滋生。
原来真正的大人物是这样的吗？不是高高在上的颐指气使，而是能将一切尽收眼底，连她这点微末的“小聪明”都能看得分明，并给予理解和认可。
陈然并未在意她此刻内心的翻涌，只是轻轻拍着终于安静下来、开始打小哈欠的江小鱼，“行了，钱你也拿了，这图我收下。后面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机灵点，别被那些‘异常’反咬一口。”
“是！大人放心！”燕七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劲儿。
“我燕七别的本事没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保准给您看得明明白白！有什么动静，第一时间报给您！”她拍了拍胸脯，眼神灼灼，仿佛接下了一个无比光荣的任务。
能为这位武功深不可测又明察秋毫的大人做事，似乎……也挺不错？
燕七刚这么想，陈然就十分扫兴的说了一句。
“好，但是不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