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烧了就烧了,君家不差这些钱,最重要的是人,人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
管事此时也是心急如焚。
君家如今可就君煜这一根独苗苗,要是他有什么闪失,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管事招呼着家丁将他们往厢房抬。
半个时辰后。
大夫从厢房走出来,管事立刻迎上前,急切地问道:“大夫,我家公子怎么样了?”
姜知意也同婢女们在一旁听着。
方才他们本是想进去,但大夫说人多气浊,便让他们都在外面等。
大夫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神色稍微缓和了些,说道:“公子并无大碍。只是被烟呛了嗓子,这几日恐怕不能说话,身上没什么伤。不过得好生休养,吃食也要格外注意,以清淡流食为主。不出半月,便能恢复。”
管事听后,这才终于放松了些。
姜知意也暂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大夫又叹息一声,指了指另一间厢房,说道:“那小厮后背差点被木头砸穿,腿也骨折了,得悉心照料数月,不然落下残疾,以后的日子可就难了。只是……这要用的药材……”
大夫斟酌着该如何开口,“他伤势很重,得用不少名贵的药材吊着性命才行……”
当时,那小厮本来是能躲开的,只不过为了救君煜,不慎被烧断的横梁砸中,这才受了重伤。
如今还昏迷不醒。
话落,一旁的另一个小厮红着眼眶,声音哽咽地说:“他家里还有个年迈的老母亲,常年卧病在床。前些日子他又从外面捡回个才一岁大的弃婴,如今家中全靠他一个人养活。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一家老小可该怎么活啊!”
小厮又去求姜知意,立马跪下来磕头,“少夫人,求求您救救他吧!救救他!求您了!”
听着也着实可怜。
况且到底是因为救君煜而受的伤,君家自然是要管的。
姜知意皱着眉,吩咐道:“管事,派人将他的家人接进府里,衣食住行皆由君家照管。他的药材、伙食……统统记在我账上。”
“是,少夫人。”
这时,丫鬟半搀半扶着李柔儿慢慢走来。
李柔儿鬓发散乱,襦裙下摆沾着黑泥,脸上几道擦伤渗出细密血珠,好在行动并无大碍。
她眼眶泛红,望着姜知意的背影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在姜知意冷冽的余光扫来时,慌忙垂下头去,像是做错了什么事。
见李柔儿不准备过来,姜知意暂时也没理会她,进了厢房去瞧君煜。
刚跨过厢房门槛,便听见屏风后传来微弱的咳嗽声。
君煜倚在软榻上,苍白的脸上还沾着烟灰,小厮正在用湿帕为他擦拭。
“你怎么样了?”姜知意关切地问了一句。
等了半晌没得到回应,姜知意皱着眉便要发作,“问你话呢!”
一旁小厮察觉不对,赶忙跨前半步,说道:“少夫人,公子他说不了话。大夫交代过,嗓子被浓烟灼伤,得噤声休养些时日。”
姜知意这才猛地记起大夫的叮嘱,将剩下几句骂人的话咽回肚里。
可就算他不能言语,也不能这般无视自己吧,不会说话,难道连比划几下都不会?
她气鼓鼓地说:“你无事就点点头。”
君煜喉结艰难滚动两下,终于缓缓颔首。
姜知意正要再问,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小厮阿福满脸通红地闯进来,应是方才取水救火弄湿了衣裳,此刻衣裳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
“公子,少夫人,那纵火的丫鬟己经被押到柴房了。”
“丫鬟纵火?”姜知意面露疑惑。
君府的丫鬟小厮都是签了卖身契的,是君家的人,能任由君家处置,哪个丫鬟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纵火,更何况烧的还是君家的公子?
这怕是真的不要命了。
阿福抹了把脸上的水渍,同姜知意解释。
原来府中有个丫鬟,名叫春桃,是李柔儿投奔君家时带过来的。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家中出了祸事,一路上相依为命。
一年前,春桃结识了一卖货郎,与其私定终身,可那卖货郎早有妻儿,不过是暂时路过此地,将她当做无聊时的消遣,很快便将她抛弃,回了老家。
不知从何时起,春桃伤心过度便得了癔症,时而清醒,时而疯癫。
李静娴看在李柔儿的面子上,心生怜悯,花了不少钱请大夫来给春桃看病,可试了各种法子,都不见效。
病情加重后,她开始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说是要卖了换钱,给那卖货郎,他便不会离开她。
她先是偷些胭脂水粉,后来竟打起库房财物的主意。
不过短短半年,己经被抓住西次。
首到这回,她趁着夜色摸进库房,偷走了那根价值连城的百年野山参。
这野山参十分难得,用钱也未必买得到,是留着有大用的。
女子生育本就艰难,如今君煜己同姜知意成婚,等日后若是姜知意有了身孕……这野山参便是在生产时给她保命的东西。
李静娴再也无法容忍,便决定将春桃赶出府去。
今日,在书房里,君煜和管事们议事结束,众人散去后,随后小厮进来洒扫。
李柔儿得知春桃要被赶走的消息,先是去求了李静娴,只不过李静娴没有松口,后来她只能急忙来找君煜求情。
她跪在君煜面前,眼泪汪汪。
君煜叹了口气,但也不好驳了母亲面子,“我知道你们感情深,可她这病越来越严重,留在府里终究是个隐患。这次的事,实在不能姑息。将她送去城外庄子,任她自生自灭。待你日后出了嫁,若是你愿意,你可以带她走。”
君煜趁机提了让李柔儿出嫁的事。
就在李柔儿还想求情时,春桃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一把打翻了桌上的烛火。
火苗迅速蹿起,眨眼间,书房里就陷入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