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裹挟着些许暖意,掠过苏小颖额前细碎的刘海。
她站在青石板路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坠 ——
作为苍澜界年轻一辈中勉强踏入地境中期的武者,苏小颖太清楚自己的定位。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空间里,她不过是站在金字塔中层的 “小趴菜”,离真正的巅峰尚有难以跨越的鸿沟。
以往每到飞升日,她总是远远避开这场盛会,生怕在一众天骄面前暴露自己的平庸。
但此刻,当她的目光落身边青年身上时,心底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
秦阳正低头擦拭手中的长剑,阳光穿过他微卷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细碎的阴影。
他的容貌清秀中带着特有的锐利,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如寒潭却暗藏锋芒,让苏小颖莫名想起古籍中记载的 “卧龙在渊”之相。
“或许。带他去看看也好。”苏小颖轻声自语,玉坠在掌心留下一片凉意。
她不知道这种突如其来的冲动从何而来,只觉得眼前的青年像一团谜,让她忍不住想揭开更多谜底。
当秦阳听到 “婉秀”二字时,手中的剑鞘险些滑落。
他猛地抬头,目光撞上苏小颖眼中的狡黠:“怎么,小弟弟认识夏小姐?
喉结滚动了两下。
“她。今日真的要嫁给孙逸风?”秦阳的声音低沉下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苏小颖挑眉:“是啊,整个苍澜界都知道这桩婚事,孙家为了彰显实力,特意选在飞升日举行大典。怎么,你该不会。”
话音未落,秦阳已站起身。
他的动作带起一阵微风,将石桌上的茶盏吹得轻轻摇晃。
那双寒潭般的眼睛此刻泛起怒意,却又很快被某种坚定取代:“我去。”
苏小颖一愣,随即展颜一笑。
她伸手扯住少年的衣袖,“早这样嘛。”
她眨眨眼,“姐姐带你抄近道,保准比那些老家伙们更快到。”
苍澜界的午后,阳光如同融化的金箔,铺洒在蜿蜒的山道上。
苏小颖的身影在林间跳跃,如同一尾灵活的鱼。
她特意选了一条鲜有人知的小径,沿途避开了三道巡逻的孙家暗哨。
秦阳跟在她身后,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发间晃动的银铃 ——那是用千年玄铁打造的饰物,每次跃起时都会发出细碎的清响。
“别用飞的。”苏小颖忽然回头,发丝被风吹得扬起,“前面三里是 "空域禁区 ",去年有个不开眼的散修在这里踏空,被孙家执事直接废了修为。”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
苏小颖的身法带着几分诡谲的柔美,每一步都精准踩在青石板的缝隙间,仿佛与地面融为一体。
秦阳注意到,她的呼吸始终保持着均匀的节奏,每隔七步便会轻叩一次鞋底 ——那是在试探地下是否有机关。
当第一道金色的光晕跃入眼帘时,苏小颖忽然停住脚步。
她指着远处天际线处的淡紫色屏障:“看到了吗?那是 "流云禁空阵 ",过了那里就能飞了。”
话音未落,她忽然伸手勾住秦阳的手腕,指尖在他脉门上轻轻一点。
只觉一股热流顺着手臂蔓延,下一秒,两人已如离弦之箭般弹射而出。
在踏空的瞬间,秦阳终于明白苏小颖为何坚持走地面。
开放空域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夹杂着细微的灵气波动,如同无数细小的刀刃划过皮肤。
苏小颖的掌心沁出薄汗,却仍紧紧扣住他的手腕:“抓紧了,前面有乱流!”
秦阳的目光越过她的肩头,看到远处天际漂浮着数座巨型浮岛。
那些岛屿表面布满符文,在阳光下闪烁着不同的光芒 ——赤色代表战斗区,蓝色代表修炼区,而中央那座被金色云雾笼罩的,正是传说中的飞升台。
他忽然夏家老祖说的话,每个古武家族都会在浮岛上刻下族纹,如同武者在天地间留下的印记。
“往左偏三度!”苏小颖的惊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道青色流光擦着他们的鬓角飞过,那是某个家族的代步灵器。
秦阳在瞬间看清了灵器上的纹路 ——那是叶家的 “青鸾纹”,与三个月前追杀夏婉秀的杀手所用灵器如出一辙。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不自觉地按上剑柄。
“别冲动。”苏小颖察觉到他的异动,“这里是公共空域,动手会被九大世家联合通缉。”
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发丝扫过秦阳的手背,带着淡淡的药草香。
秦阳忽然意识到,这个看似大大咧咧的姑娘,其实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
当飞升台的轮廓终于清晰可见时,秦阳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那是一座足有百丈高的圆柱形石台,表面雕刻着密密麻麻的上古符文。
石台周围环绕着九座青铜鼎,每座鼎中都燃烧着熊熊火焰,火光将整片天空染成金红色。
数以万计的武者聚集在台下,他们的服饰各异,却都带着同样的敬畏与狂热。
秦阳甚至看到,有几个老者跪坐在地上,额头抵着石板,口中念念有词 ——那是在祈求飞升气运的加持。
“看到那些穿白衣的了吗?”苏小颖低声道,指尖划过秦阳的袖口,“那是天音阁的弟子,他们每年都会来这里采集 "道音 "。还有那边戴兽首面具的,是蛮族的勇士,据说他们族长今早刚突破到仙境。”
她的声音忽然顿住。
秦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石台中央的祭坛上,一位身着华服的老者正闭目养神。
他的发丝和胡须皆呈银白色,却泛着金属般的光泽,腰间悬挂的玉佩上刻着 “孙”字族纹 ——正是孙家现任家主,传说中已半步踏入仙域的孙长风。
“小心点。”苏小颖的指尖掐进秦阳的手臂,“那老东西的神识覆盖整个飞升台,咱们说话都得用传音术。”
她顿了顿,忽然轻笑一声:“不过你这小身板,说不定在他眼里连蝼蚁都算不上。”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呼。
三道流光从天而降,落在飞升台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