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剑门的少门主沈砚秋，听说他三个月前向夏家提亲被拒，今天特意来砸场子的。”
秦阳的目光掠过沈砚秋腰间的长剑。
那是一把通体赤红的灵剑，剑鞘上刻着 “斩月”二字，剑柄处缠绕着黑色丝带 ——正是江湖上传说的 “血煞剑”。
沈家与孙家有联姻之约，却因她的拒婚而险些引发两族冲突。
就在这时，孙长风忽然睁开眼睛。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所到之处，武者们纷纷低头避让。
当那道宛如实质的神识扫过秦阳时，他没有低头。
“有意思。”苏小颖的传音带着惊讶，“这老东西的神识在你身上多停留了三息，你到底什么来头？”
秦阳没有回答。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任由鲜血渗出。
苏小颖拽着秦阳挤到看台边缘时，日头已经西斜。
她眼尖地发现一处空着的石凳，立刻拽着少年冲过去。“就这儿了，”她拍拍石凳，“去年我躲在树杈上看，就数这儿视野最好。”
秦阳刚坐下，就察觉到周围异样的目光。
左侧几个身着绸缎的青年交头接耳，不时用余光瞥向他们，眼中带着讥讽与警惕。
右侧的少女拽了拽苏小颖的衣袖，声音里带着怯意：“姐姐，你们快走吧，这儿是孙季秋少爷的位子。”
“孙季秋？”苏小颖挑眉，“就是那个号称 "苍澜第一才子 "的孙家三少？”
她转头看向秦阳，却发现少年正盯着石凳上的某处纹路 ——那是一道刻得极浅的 “秋”字，周围还环绕着藤蔓状的花纹，显然是精心雕琢的。
“飞升台是孙家私有的吗？”秦阳的声音突然响起，音量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周围顿时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几个老者慌忙退开几步，仿佛生怕被牵连。
那名少女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只是拼命摆手。
苏小颖轻叹一声。
“飞升台属于九大世家共有。”她开口道，声音故意放得清亮，“不过孙家嘛。”
话音未落，一道戏谑的男声从后方传来：“说得对，飞升台自然不属于孙家。”
众人回头，只见一名身着月白长袍的青年缓步走来。
他腰间挂着羊脂玉牌，上面刻着 “孙”字族纹，正是孙季秋。
他的目光落在秦阳身上，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过有些地方，总需要人 "看守 "不是？就像这石凳，有人坐得，自然也有人坐不得。”
空气瞬间凝固。
苏小颖感觉到秦阳的身体骤然绷紧，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剑。
她急忙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腰，传音道：“别冲动，这是孙家的地盘，你现在动手等于找死！”
孙季秋缓步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口。
他的目光扫过石凳上的 “秋”字，忽然轻笑一声：“这位小兄弟说得对，飞升台乃天下共有的宝地。不过。”
他忽然抬手，指尖掠过石凳边缘，一道淡金色的符文亮起，“有些位置，早已被人种下神识印记。若是强行占用。”
话音未落，秦阳忽然伸手按住石凳。
他的掌心亮起一抹微光，与孙季秋的符文相撞，发出细微的 “滋滋”声。
周围武者纷纷后退，生怕被波及。
苏小颖瞪大了眼睛 ——她分明感觉到，少年体内涌出的灵气波动，竟丝毫不输于孙季秋，甚至隐隐有压制之势。
“孙三少的意思是。”秦阳抬头，目光直视对方，“这飞升台的气运，也被孙家划了地盘？”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夏婉秀的婚事，也是你们孙家划的 "地盘 "？”
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知道，夏家和孙家的联姻是近些年最大的江湖传闻，但从未有人敢在公开场合质疑这桩婚事。
孙季秋的脸色瞬间阴沉，指尖的符文光芒大盛，眼看就要出手 ——
孙季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羊脂玉坠，翡翠流苏在风中轻晃，映得他眼底的阴云愈发深沉。
这个人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他抗衡。
“公子？”贴身小厮阿砚捧着狐裘轻声唤道，见主子脸色铁青，声音不由得发颤，“可要属下……”
“不必。”孙季秋打断他，袖中玄铁折扇 “啪”地展开，扇面上 “凌虚踏云”四个金漆大字在雨中泛着冷光，“且看他能张狂到几时。”
作为孙家当代最出色的嫡子，孙季秋自懂事起便活在众人仰望之中。
十四岁突破武尊境，十七岁夺得凌仙大会魁首，连族中长老都曾断言，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修炼奇才。
今日飞升台盛会，原是他携未婚妻赵子衿光耀门楣的好日子，却不想被个无名小辈扫了颜面。
“季秋，怎么还不去主座？”清甜的嗓音打断思绪，赵子衿身着月白襦裙，外罩海棠红织锦披风，款步走来时，腰间玉佩叮咚作响，“父亲说今日古玄穆前辈会亲临，莫要误了时辰。”
孙季秋转身时，面上已换上温和笑意，伸手替她拂去肩头雨丝：“这就去。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犯不着坏了你的兴致。”
飞升台中央的鎏金九龙鼎正腾起袅袅青烟，鼎身刻画的二十八星宿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孙季秋携赵子衿穿过人群时，两侧立刻让出宽敞通道，众人或躬身行礼，或含笑致意，唯有前排左侧一桌，传来轻慢的嗤笑。
抬眼望去，正是秦阳。
那少年斜倚在雕花木椅上，指间转着枚青铜酒盏，乌发用粗布束起，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
他身旁的苏小颖倒是端坐如初，月白长裙上绣着金线竹纹，腕间翡翠镯子随动作轻晃，衬得她面色愈发苍白。
“孙公子好大的派头。”秦阳忽然开口，酒盏 “啪”地扣在桌上，琥珀色酒液溅出少许，“我还道飞升台是英雄论道之地，不想竟是权贵摆谱的戏台。”
四周顿时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
赵子衿身后的侍女小春惊呼出声，被孙季秋一记冷眼逼得急忙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