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上的孙季秋突然站起，袍角带翻了案上的茶盏。
滚烫的茶水泼在腿上，他却浑然不觉，眼中只有秦阳与古玄穆相对的画面 ——那本该是属于他的位置，本该是孙家的荣耀！
“够了！”孙季秋暴喝一声，“试炼已毕，该决胜负了！”
他话音未落，古玄穆已挥手收走剩余玉瓶，目光在秦阳身上多停留了一瞬，随即化作流光飞逝。
飞升台中央只剩下目瞪口呆的众人，以及战意滔天的孙季秋。
“秦阳！”孙季秋踏空而来，靴底擦着台面激起火星，“可敢与我一战？”
全场寂静。
苏小颖看见秦阳转身，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冷冽笑意。
那笑意不像少年人的锋芒，倒像是历经沧桑的老者在俯瞰蝼蚁。
“你不配。”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如重锤般砸在众人心头。
孙季秋脸色瞬间涨红，指尖已凝聚出青黑色的灵气 ——那是孙家秘技 “腐骨掌”，中者筋骨尽烂。
苏小颖惊呼着想要阻拦，却见秦阳抬手轻挥，一道肉眼难辨的波纹掠过，孙季秋凝聚的灵气竟如冰雪遇阳般消散无踪。
“怎么可能……”孙季秋踉跄后退，“你明明只是地境期……”
秦阳向前迈出一步，周身忽然泛起淡金色的微光，那是古玄穆威压残留的气息。
孙季秋感觉心脏仿佛被巨手攥住，喉间涌上腥甜，竟不由自主地单膝跪地。
“我说过，”秦阳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不配。”
、
掌声如雷般响起，却又在瞬间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意识到，他们见证了一场颠覆认知的奇迹。
那个曾被视为笑柄的少年，此刻正站在飞升台中央，周身萦绕着连古玄穆都默许的气运。
苏小颖看着秦阳手中的两瓶金丹，忽然想起他曾说过 “修行之道，不在丹药而在本心”。
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何这个少年总能在绝境中逢生 ——他的本心，比任何法宝都要坚韧，比任何功法都要纯粹。
孙季秋捂着脸退入人群，指尖的鲜血滴在青石板上，洇出暗沉的痕迹。
他知道，从今天起，“孙家少主”的光环将不再属于他，而那个叫秦阳的少年，将成为整个修真界的传说。
远处的天际，古玄穆负手而立，望着飞升台上的少年轻笑摇头。
“当年老夫在他这般年纪，尚在山中斩妖除魔，哪有这等机遇……”
他身后浮现出三百年前的画面，那个同样倔强的少年，最终成为了镇守一方的大乘期强者，“罢了，天地自有定数，这孩子的路，怕是要比老夫走得更远啊。”
风掠过飞升台，卷起秦阳的衣摆。
他将金丹递给苏小颖，指尖残留的丹香与她发间的茉莉香混在一起，竟生出几分人间烟火的温暖。
“拿着，”他说，“这是给你的。”
苏小颖接过玉瓶，触到瓶身尚有余温。她忽然想起，方才秦阳与古玄穆对视时，老者眼中闪过的那抹光 ——那是遇见传承之人的欣喜，是看见天道更迭的释然。
而这一切，都始于那个被众人嘲笑的清晨，那个被视为笑柄的第一步。
苏小颖握着玉净瓶的指尖微微发颤，瓶中两枚通体透蓝的 “冰魄丹”折射着冷冽的光。
初见那少年时，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此刻会亲眼目睹他被孙家天才逼入绝境。
“糟了！”
丹霞派独门心法运转至第三重，苏小颖月白色裙裾无风自动，发间金步摇碎成点点金光。
方才孙季秋抬手时，她分明感受到那道裹挟着庚金之气的威压 ——人仙初期的全力一击，足以让金丹境修士当场爆体。
三丈外的白玉看台上，秦阳青衫猎猎。
这家伙面容清隽如寒松挂雪，却在孙季秋的气机锁定下显出几分苍白。
苏小颖忽然想起半日之前，这少年站在古玄穆的丹炉前，指尖轻抚过 “九转还魂丹”的丹纹时，眼底那抹近乎悲悯的光。
“孙季秋！”
她的惊喝被呼啸的剑气割裂。
孙家长子手持 “斩龙剑”踏空而来，剑身上二十八道符纹同时亮起，在暮色中划出狰狞的血红色轨迹。
苏小颖只觉肩头一沉，仿佛有座无形大山压下，经脉里的灵气运转瞬间迟滞 ——这是孙家秘传 “山岳诀”的威压，专克同级修士。
秦阳仰头望着那道携雷带电的剑光，喉间泛起腥甜。
他能感觉到丹田处的 “太虚真元”正在沸腾，可此刻若暴露实力，势必引起更大麻烦。
“秦尘！”苏小颖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忽然想起秦尘送她丹药时，掌心那道淡金色胎记 ——形如展翅金乌，与传说中上古神族的血脉印记别无二致。
若他真的。念头未落，孙季秋的剑尖已抵近少年眉心。
看台下，数千道目光凝聚成无形的网。
“这少年怕是活不成了。”
“孙家少主出手，金丹以下谁能接得住？何况这里是飞升台，孙家的地盘。”
议论声此起彼伏，却在刹那间被一声闷响截断。
孙季秋的剑势突然凝滞，整个人如断线纸鸢般倒飞而出，在白玉地面砸出丈许深的凹坑。
尘埃漫天中，少年负手而立，青衫下摆甚至未沾半点尘土。
苏小颖瞳孔骤缩。
她分明看见，秦阳抬手时指尖有鎏金色光纹一闪而逝，那赫然是传说中 “上古禁术”的气息！
可这少年明明只有地境中期的修为。
“区区蝼蚁。”
秦阳俯视着坑中惨叫的孙季秋，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他能感受到识海深处的青铜古殿传来温热，第三道石门似乎松动了几分。
“逆贼！”
孙家方向爆喝声此起彼伏。
三道身影如鬼魅般掠来，最前方老者额间刻着 “孙”字族纹，袖口五爪金龙绣纹彰显着 “长老”身份。
苏小颖认得此人 ——孙家三长老孙天策，人仙后期强者，据说已半步踏入天仙境。
“小心！”她的提醒被灵气爆破声掩盖。
孙天策手中 “裂空刃”斩出月牙状光刃，所过之处空间泛起水波般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