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去寻的人我寻来了，现在要见见吗？”


    “人已经到东寻了？”


    “嗯嗯，今早到的。”


    柳思生坐在轮椅上被楚禹推着入了堂门。


    刚一踏入，屋内二人便立即迎上前来。


    柳思生笑容和煦，率先开口：“温语，许久不见，近来安好？”


    “托先生的福，如今这在南归的日子倒还惬意。”


    行礼而后，双袖落下，公子如画。


    奕贞脸上浮现出温文尔雅的笑意，接着开口：“恕本王擅自做主，实在是不放心公主独自一人在南归，想着此次难得来东寻一趟，算是散心，便将她也一并带来了，在此期间，还劳烦东寻王多多照拂。”


    此话一出，奕贞身后的奕鹤鸣如今倒是出奇乖巧，微微欠身行礼：“东寻王，此番多有叨扰。”


    “公主言重了。”楚禹见状也赶忙回礼，跟着众人寒暄，“南归王也是，只是如今东寻堪堪自保，只得委屈二位暂时待在东寻王府不能外出，所需一切皆有我妹妹打点，若战火燃起，我无法抽身，招待不周之处，还望二位海涵。”


    “烽烟四起，人肉之价，贱于犬豖，又哪儿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道理？世道如何？民心又该如何？”奕贞言罢，将目光投到柳思生身上，“先生说是吗？”


    柳思生迎上他的目光，微微颔首，满意道：“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温语还记得。”


    奕贞谦逊言：“幸得先生教得好。”


    闻此，换楚禹歪头，眼底露出迷茫，没忍住发问：“您二位难不成……”


    “也不是什么秘密，同你说也无妨。”柳思生笑着解释，“早些年若朝还没出生时，我在宫中闲来无事，就当过一段时间皇子的太傅，温语当时同承天承君他们年龄相仿，都是一同被我教导过的，我这怎么说也算是他们的启蒙恩师了。”


    说到这儿，柳思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哎呀，只可惜，他们两个可是没温语会疼人，长大了个个对我喊打喊杀，也就温语会偶尔写信拜会我一两句，我也就得空回回他的信，就如此，便算一直教着他。”


    听他这么一说，楚禹心中了然，开口打趣：“原来如此，不过我倒是好奇，你说这都是您教的，怎么能教出来两个治道截然不同的人？莫不是您趁着他们那时候年纪小，故意偷换了书籍？”


    “在你眼里我便是这种人？”柳思生侧身倚着轮椅，抬头瞥了楚禹一眼，为自己辩驳，“我啊，教给他们的可都是帝王之术，只是日月不同光，人心有异，有人听成了霸道，有人却听尽了人道。”


    “可无论霸道还是人道，不都是治国之道吗？”奕贞再次对着柳思生拱手，“合自身行道，为国、为民、为心，三哥虽行事荒唐，但也是听进了先生教导过的那些话，所以先生才愿意让他坐上那皇位，我说得可对？”


    楚禹闻言，心中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两人。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柳思生一开始就打算扶持奕临上位？


    怎么回事……这一切都乱套了？


    这怎么可能？


    柳思生倒是一点不心慌，还满意点了点头：“看来温语才是看得最真切的那人。”


    “也是先生教的，跳出棋局，方知其中。”


    柳思生又问：“那温语如今又为何入局？”


    “天下大乱，执棋者为天，众生皆为棋子，入局方可破局。”奕贞言罢，抬眸，眼底浮现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这，也是先生在信中教给我的。”


    这下不光是楚禹，连奕鹤鸣都听得一头雾水，开口询问：“所以说，你一早就是扶持三哥上位，那奕宣呢？他你又该如何作解？”


    柳思生缓缓开口：“其实早在我去北定时便对若朝心软了，因为我知这皇位也不是那么好坐的，只是可惜啊，多年后我回京，他却遭了欺负，算是借着当初能说得上话的身份，给他撑撑腰罢了，只是那小子心气高，也傲得很，一直往钉子上撞，我也是管不住啊。”


    “原本想着等奕临上位，我就带着若朝走，我原已脱身，只等将他引出来，谁知道南归王府偏偏在那时候烧了。”柳思生说着，长叹息一口，“有时候真是造化弄人，就算我算得再多又有何用？事在人为是天注定，既是天命，也是人愿，这老天爷也是会省事的，真是让我们这些人一点手也插不上呦。”


    “竟然是这样。”楚禹若有所思点头附和，“那如今变成这副模样，您是算到了的，还是没有？”


    “你猜？”柳思生胳膊撑着轮椅，手托着脑袋，对着楚禹挑眉，“奉劝你一句，知道太多东西可是会折寿，如今知我说的便够了，再多的话，我也是会折寿的。”


    楚禹望着他，眼底不解，不语，只是浅笑回他。


    “行了，这寒暄够久的了，该说正事了。”柳思生一甩衣袖，目光重新落回奕贞身上，“温语，你这个当哥哥的，我想也不会袖手旁观吧？”


    奕贞不答反问：“哦？先生这是打算重操旧业了吗？”


    柳思生笑言：“只是将棋局拨正，我如今可是没能力能左右他的命数了。”


    “属于你们的天下，该是归还，还有我欠叶家的一些东西。”


    叶定川推开房门，万里冰原浮现眼前。


    这壮阔令他心中猛地一顿，驻足许久。


    奕宣靠在门边，见他出来，将手中的衣物甩到他身上言：“考虑清楚了？”


    “我要先见金狮，见他们安然无恙我便答应你。”叶定川稳稳接住那厚衣，边说着边往身上套。


    奕宣叹息道：“哎呀，这安然无恙怕是不可能了，毕竟你小叶将军脑子一热竟然敢屠城，虽然没完全得逞吧，不过总得付出点什么代价，不然你活得安心吗？”


    “你……”


    “唉？先别着急骂我。”奕宣见他欲行之前之事，抬手直接制止道，“现在有个好消息，可比你骂我让你爽的多。”


    叶定川尽管再不情愿，也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问：“什么事？”


    奕宣嘴角一勾，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带起挑衅道：“金狮都在北定，压根没在我手上。”


    “奕宣！”叶定川听此，暴跳如雷，挥拳过去，却扑了个空。


    奕宣早就有所预料，说完这话立马闪身避开，转而迈开步子，耸肩言：“诈诈你啊蠢货，不过既然答应，可别反悔，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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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复兴与个人恩怨，孰轻孰重，你该分得清，也该知如何选。”


    九幽的纳颜名唤巴根，翻译成大昭话有顶梁柱的意思。


    这北月倒是会取名字。


    苏和说巴根虽是他的叔父，但他们信奉的神明却是望生，才有了杀戮。


    “虽然信仰不同，但阿巴为人和善，倒是有得商量，你们别担心，一切有我。”


    话虽这么说，但看见本人的那一刻，奕宣直接身心一颤。


    这哪里是和善？


    两米多的个头，肩有都有苏和两个宽。


    尤其是那脸上的疤，直接从额头蔓延到下巴，看印子很深，感觉若是当初没有躲开，就那力道能将头颅劈成两半。


    就他长得如此魁梧的模样，说他跟苏和是一家人？


    这也不像啊，谁信呢？


    “正玄见过叔父。”奕肃见他第一眼却是毫不拖沓，直接行礼。


    奕宣看见奕肃拱手，也就跟着做样子。


    谁料手还未完全抬起，就感觉身边有什么东西瞬间窜了出去，腰间的螭吻也不翼而飞。


    刀光映目，叶定川满身怒火，紧握短刃，一个跃身，直接刺去。


    巴根瞳孔骤缩，脸色一沉，出于本能，直接挥拳而去。


    刀刃擦拳而过，还未触及，脸颊就受到重重一击，力道大至将他直接抡飞了出去。


    螭吻脱手而出，一刀插进地板，叶定川重重撞在墙上，顺着墙面滑落，跪坐在地，喉头一甜，鲜血喷涌而出。


    这一切发生太快，待奕宣反应过来时，叶定川已经从自己眼前飞过。


    不好！


    奕宣一惊，迅速往叶定川身边赶的同时，奕肃也是一个跨步挡到他二人身前。


    苏和则是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巴根胳膊大喊：“阿巴，他是我的客人！”


    “胡达，他是金狮，是恶兽。”巴根毫不留情甩开手，指向自己的脸咬牙道，“我的阿哈，你的阿父，还有我脸上这伤全是拜金狮所赐，你说是来谈和，我也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他们进来，你刚刚也看到了，他是要杀我！”


    “你杀了我爹，你才是恶兽！”叶定川嘶吼着要起身，下一秒被奕宣死死按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奕若朝，你放手！我要杀了他给我爹和我大哥报仇！啊啊啊啊！”


    “叶定川，你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吗？”奕宣说着，对着他的肩膀就是一拳，“你给我冷静点臭小子！报仇这些谁管你！现在你要是搞砸了这一切，看我弄不死你！”


    “奕宣，你他妈真是冷血，死的那可是我爹，你的亲舅舅！而现在那仇人就在你我眼前啊！你松手，你不去报仇我去报，我要杀了他！”叶定川那是一点也没听进去，还是挣扎得厉害。


    奕宣眼见要控制不住，以手为刃，狠狠劈在他后颈，将他敲晕了过去：“妈的，我就不该信你会这么老实。”


    看见叶定川没了动静，奕宣这才站起身，不忘踹了他一脚。


    随后他大步走上前，推开奕肃的肩膀，目光投向巴根：“九幽的纳颜，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吧。”


    “你又是何人？”


    “金狮的主子，中原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