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鞅 作品

39. 取骨

    宋迎舟和陈府那边的玉石生意谈得越来越好,陈老爷对他也是变得格外信任,相信宋迎舟一定是个大富的生意人,他肯定能从中获利颇多。


    于是宋迎舟乘胜追击,趁机问他有关草药的事情,试图顺藤摸瓜找到朝廷有意推动私售禁毒这件事的幕后主使。


    就是陈老爷嘴太硬,愣是滴水不漏,什么也不愿意说,只告诉宋迎舟,丰登镇的县官太老爷是他们和上面人沟通的媒介。


    “那前几日到处找的那姑娘呢?”宋迎舟故作不在意的顺嘴提了句。


    陈老爷知道事情闹大,丢了面子还没找到人,甚至去寻的人都没了身影,颇是生气,猛拍桌子。


    “没用的几人,这点事做不好,还惊到您了……”


    又四下看看,才做贼一般说:“那姑娘可是个宝,上面的人命着县老爷找呢!”


    宋迎舟唇角微勾,可算让他打听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那我们继续看这玉……”宋迎舟自然转移了话题,无意问道:“这哪种玉卖的最好?”


    他这次确实是没有意识问的,他觉得陈家事最大的就是那草药生意。


    谁知道这陈老爷一点异心没有,顺手从架子上拿下账本,送到宋迎舟面前,“宋公子我让你亲自看看,以免你说我没有金刚钻,硬揽瓷器活。”


    宋迎舟顺着他的手指,看着账本,倒没有什么异常,南平国彩玉巨多,这些玉,他在宫中见多不怪了。


    只是,这月新进的玉——镜月玢。


    “这是镜月玢……”


    陈老爷惊喜地瞳孔皱缩,嘴角咧着笑,拍手叫好道:“宋公子真是识货啊!这镜月玢透白无比,北平国独有,我陈府是唯一有这玉的!”


    看见宋迎舟端详的眼神,他又迟疑着说:“但这玉只供给皇宫,怕是不能给公子。”


    宋迎舟自然知道,他一直看的都是这账单,单子上分明写着每月进贡十块镜月玢,可他记得送入皇宫的却只有四块入宫,那剩下的六块去了何处?


    他愈发怀疑,陈老爷见他脸色不对,怕自己的生意黄了,索性一咬牙,大手一挥,“宋公子,咱们这生意谈成了,我陈府定送您一块!”


    送?


    在南平国,私贩皇宫特供玉石可是大罪,这陈府还真是无罪不犯,随便一问都是杀头的罪状。


    他笑着附和,不多久与陈老爷告了别。


    陈府的大小姐常在门口等着宋迎舟,他刚推门出来,那女子就装作才见面的样子,低声浅浅问好,语音婉转似燕呢喃。


    宋迎舟心知她的意思,依旧温和恭顺,有礼而疏离地回应。


    “陈小姐,不必送了。”


    陈春晓一路跟到陈府大门,宋迎舟厌烦至极,忽的停下脚步,忍不住开口。


    女子手绞动着丝绢,咬唇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抬起头,眼神微有不满地看着面前不解风情的宋某人。


    她早就感受到宋迎舟这人只是表面和善,对她也温和有礼,实际上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为人也是极致冷漠,因此愤愤出口:


    “宋公子为何不愿与我多说几句?”


    宋迎舟嫌恶极了,目光愈发不和善,没再维持面上的笑意,恢复平日冷冰冰的模样,他自幼不爱与人重复说些什么,更不喜被步步紧逼的感觉。


    这陈春晓,他早就不耐烦,多次表示还不明白,今天这话已至此,竟还是不愿离开。


    站在他面前的陈春晓顿感到一阵寒凉,后退半步,垂下头眸光轻闪,逃离了对视。


    见状,宋迎舟倏然很轻地笑了。


    这点胆子,还不如沈听澜。


    不觉收敛了气势,恢复寻常的温润如水,声音低了几分,仍是冷冷道:“陈小姐聪慧,在下先行离开。”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脚步愈发轻跃,不管身后女子胆怯又大胆的目光。


    三日期限已到,宋迎舟轻车熟路来到那汪荷塘边的屋子,隔着距离看见屋子的门已被修好,走近两步,一支飞箭由窗户中射出。


    “呵。”


    他拔出剑,折断扔在地上,毫不在意推门走进。


    屋内一片昏暗,隐隐倒映出人影,看着诡秘恐怖,剑已出鞘,寒光乍现,一声箭断声伴随着重物落地的沉闷回落在屋子里。


    “九王好剑法!”


    “呼——”烛光亮起,宋迎舟才看清落在地上的不过是一个南瓜,他走近弯腰拾起放到桌上。


    拓跋则正站在烛灯旁,沉寂如水的屋子里,他挑眉含笑看着宋迎舟的动作。


    他一直觉得宋迎舟是个古怪的人,明明走几步扫两下,抹了脖子就能轻轻松松杀人,宋迎舟偏偏就爱用利剑,大费周章把人头取下,随后再立在尸体处……


    享受地看着那人头骨滚落在地的可怖模样。


    正想着,脖子忽的一凉,那寒剑已紧贴在他的脖子上。


    两人无声,宋迎舟面带不着温度的笑,眼神如洞中寒冰,拓跋则扬眉,指着脖子上的剑,开玩笑着问道:


    “九王爷这是要杀了我?”


    剑又贴近两分,宋迎舟声音夹杂着愠怒,“你不该动她!”


    拓跋则听后目光一滞,垂眉缓缓放下手,无力下垂,攥紧成一个拳头,别扭说:“左右不过一个女人,让你如此在意?”


    血顺着脖子流下,温热的滑动感让拓跋则眼里诡异的满足泄愤感更深。


    这是他应得的。


    宋迎舟擦拭剑刃,侧过身拿过一旁的竹篓,掀开看,一堆的白骨整齐码着,长短不一的骨头干干净净,尤其是指骨,每一粒指骨体都泛着幽光。


    他手指一颤,唇边漾起弧度,侧头警告:“离她远些。”


    远些?


    他做不到。


    拓跋则眼中浮过不甘,挑衅般问道:“她在哪?”


    “与你无关。”


    厌恶至极推开门,这屋子小,又靠近荷塘,潮湿氤氲着血腥味,偏偏屋子里还有一张……


    狗皮膏药。


    宋迎舟离开荷塘就回了客栈,商锦与宋端也恰巧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张黄色的公告纸。


    “九哥,你绝对想不到这丰登镇的县令是谁!”


    “咋咋呼呼,还有公主的样子!”


    宋端一愣,歪头看向商锦:


    他今天怎么火气这么大?


    商锦好笑地摸着她的头,抚顺头顶的碎发,回了一个“不知道”的表情。


    “九哥,你在干嘛?”


    宋端敛了脾气,小步款款走过去,还未走近,就看见桌上……


    一堆白骨!


    “啊!”


    一个脑袋砸在怀里,商锦晃了脚步,安安稳稳抱住回头的人,嘴角泛着宠溺的笑,抬眼望去,宋迎舟面前的桌子上,一片白花花的碎骨。


    而宋迎舟本人,纤长的手里拿着银光闪闪的左斜口雕刻刀,丝毫没有被宋端的尖叫分神。


    聚精会神地雕着一截完整的指骨。


    五根指骨为一扇柄,拼做了个扇子的框架。


    宋端站起身,走到宋迎舟身旁,没敢碰,指着那堆碎骨,试探地问:“这是前几日嘴里污言秽语的?”


    宋迎舟没说话,当是默认了。


    “那就好那就好,他们是活该。”


    小抚着胸口,手肘撑着脸,宋端歪着头,一脸好奇地观察着宋迎舟的动作。


    一旁的扇面上,栩栩如生画着梨花。


    光透过窗,照出男人眼下一小片的乌青,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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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说话,整个空气中唯有“咔嚓咔嚓”的打磨声。


    还有,散落在光中银白的粉末。


    春乏夏困,阳光懒洋洋一照,宋端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天都昏暗了,从床上醒来时,宋迎舟还是一开始的姿势,弯着腰,手里换了把雕刻刀,镶着扇子大骨上的纹饰。


    烛光朦胧,宋端拼命揉了眼,才知道大骨上的纹饰也是梨花。


    但被宋迎舟染了色,是鲜艳的红梨。


    一旁的小骨根根被削得纤细直挺。


    他是弄了一个下午?


    宋端走过去,满桌的梨花,男人嘴角噙笑,眼中除了认真,还有怎么也不能忽视的……


    欣喜。


    她拿起一旁的扇穗,每一缕上都打了梨花的结,她细细数着,估计这一串扇穗,就够宋迎舟打一下午。


    “放下。”


    男人许是太久没有说话,嗓音有几分暗哑,原先就是带着压迫感的人,现在更是多了几分。


    宋端乖乖将扇穗放在原位,还将每一缕拨到原先的位置,正想要坐下,就听见宋迎舟说:“和你夫君去醉红楼探探那个张姨的口风。”


    撇撇嘴,提着裙子就跑下楼找商锦。


    房间顿时安静下来,月凉如水,清光如华,骨扇莫名多增了几分寒凉,宋迎舟指尖轻触上去,暗自发喜:


    也好,也好,夏日炎热,她拿在手中或许可以多点凉意。


    沈听澜不喜热,更不耐热,初春时就嚷嚷着要换掉厚重的衣服,沈从澜拎着她的耳朵,饶是说了一千遍一万遍的“春要捂秋要冻”,她还是会偷偷脱掉几件。


    有时和他在一起时,还会可怜兮兮地请他拿着厚重的披风。


    思及此,宋迎舟嘴角的笑意更深,心中思念的那人模样,更加具体。


    不知她现在在干什么。


    陈府小院中,沈听澜雕着花瓣,越雕越恼,本就不是特别能耐得下性子的人,如今还要刻出每一瓣的脉络,这木椅都快被她坐烂了。


    陈妙筹从院中走过,透过窗户,看见女子散着头发,一脸着急又无可奈何地磨着什么东西。


    她,好像总是散着头发,或仅仅扎个简单的束发……


    乌发浓密,随着她的动作,不断蹁跹。


    “需要帮忙吗?”


    他走上前,忍不住询问。


    沈听澜抬起头,大大的杏眼里有着小火苗在窜动,眼睛里亮着光,鲜活且明丽。


    直直撞进他的眼里,瞳孔微缩,仅仅一瞬,空气似乎凝滞。


    心,被攥紧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啦,谢谢你。”嗓音清脆,沈听澜手里动作一停,抬着眼问:“你是要出去吗?”


    陈妙筹呆呆愣着,直到眼前有一只手摆动,他想去抓住却逃离时才回过神。


    “是我唐突了,沈姑娘。”


    沈听澜收着手,眼前的人耳尖绯红,魂不守舍的样子,关心道:“无妨,陈公子若是有急事,还得千万小心。”


    陈妙筹自知做错事,也没想帮忙不帮忙,步履匆匆离开了。


    沈听澜继续雕着花纹,一雕三叹气。


    “唉~”


    “你要是不愿做,不做便是!”戏谑的声音懒散散地从身后传来。


    “怎么是你!”


    沈听澜一脸没好气回头看着坐在她床边的人。


    拓跋则垂下眉,眼圈泛红,可怜巴巴,隐隐带着哭腔说道:“你怎么这么嫌弃我……”


    一身的鸡皮疙瘩就差掉在地上,沈听澜搓搓肩,心中腹诽:


    你还好意思说了,搞得之前两次劫我的不是你一样!


    有些无奈,对拓跋则勾勾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