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寿 作品
103. 嫁我吧,阿雪
正旦宴结束后,午州的驿卒快马加鞭,凌晨到的消息,但宫门已锁,且目前的消息仅仅是遇刺,伤亡人数不多,背景细节不明,所以消息被值班的大臣接下,直至第二日早上才被皇帝知晓。
尤家也在第二日知道了尤辜雪失踪的消息,沈诗云悲伤的当场晕了过去。
据回来的陶恪行所言,那些人是在背后偷袭了午州府衙。
皇帝派了人手去寻找,但是因为雪天路深,根本查不出尤辜雪最后是在哪里消失的,尽管极力搜寻,却仍杳无音讯。
正旦宴结束不过第二天,皇帝的赐婚圣旨就下来了,白羡刚接到尤辜雪失踪的消息,要去寻人,却被摁下来先接圣旨,等宣旨太监一离开,他忍受不了心中的怒火,大发雷霆,质问自己的父亲,为何不直接告诉皇帝,他已经有了婚约,为何要隐瞒?
白正宏怎么能不知道自家儿子心中的不快,他叹了一口气,坐下道:“孩子,先前确实是为父思虑不周,这小幺儿,你还是别娶的好。”
他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白羡激动到声音都有些变音:“为什么?我不喜欢夏夏,爹你是知道的。”
“元弋啊,我白家算是接了周家的班,而今的兵权是我白家掌握在手,你尤伯伯又是户部尚书,小幺儿是刑部的人,兵、财、法若是都集中在我们这两家,树大招风,你可有考虑过后果?”
皇帝这些年打压世家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更不要说那些打着联姻的名号来结党的人,他们白家现在算得上是如日中天,六部之中,尤家占两个,他娶其他人皇帝都还能忍受,若是娶了尤辜雪,那必定会被皇帝所忌惮。
可是,白正宏是个打仗的老手,为人古板,不屑于那些个什么朝堂纷争,这样的话,断然不可能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爹,这些话,是谁跟你说的?”
对于自己的儿子,他也不做隐瞒:“燕熹。”
闻言,白羡的脸色煞白,若给这番建议的人是其他人他都当他是好意,可他偏偏是燕熹,目的是什么,路边的狗都知道。
“爹,他的话你怎么能信?他觊觎小幺儿已久,跟你说这些话的目的,就是不让我娶小幺儿,你怎么能信他的?”
“不管他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燕熹所说的不无道理。”白正宏端起丫鬟送来的热茶,暖了一下身子才道,“元弋啊,周家,叔家,魏家,林家都已尽了气数,现在九大世家早已分崩离析,这局势,你还看不清吗?”
世家的权利太大,皇帝一直视他们为眼中钉,曾经他也从未在意这些,而今听白正宏细数之后才猛然惊觉,九大世家,竟然已经被灭了这么多了。
看他怔住的神情,白正宏也知道他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又叹了一口气,是他原先太过于果决了,给了他希望又破了他的希望。
白正宏上前,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劝他认命:“元弋啊,夏夏也是个好姑娘,你断不可以辜负她。”
白羡高大的脊背在这一刻弯了,他低沉着头颅,看不见任何神情,可依旧能察觉到那股颓废的气息,弥漫开来。
——
密闭的空间里,冰冷刺骨,尤辜雪只剩下一丝丝的意识在游荡,眼前一片白茫茫,耳边全是水声,一层又一层的水浪晃动着她。
好像又被这个世界遗忘了。
安静的房间里没任何人,门外是大伯父和大伯母的争吵声,只因为她多吃了一个鸡腿。
她贴在门边,听着他们的争吵,都在说要把她送走,可是垂头看去,冰冷的轮椅上只有半截身子,走哪里去?
她无处可去。
后来,打着游玩的幌子,他们像是丢垃圾一样,把她丢在游人堆里,丢在路上,她一个人四处寻找,找到景区一片漆黑,她在黑夜里哭的歇斯底里,最后还是擦干眼泪,用手一圈又一圈的滚着轮子,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不要脸的回去了,笑脸相迎大伯母那张因为甩不掉她而愤怒的脸。
那样的房间,窒息的宛如冰冷的湖底,厚厚的冰层将她与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隔离开来了。
突然,眼前的冰层有些碎裂的痕迹,随它绽开的,还有一抹抹的鲜红,似火一般包裹着她,下一刻,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整个人抽出了这个快要把她淹没的世界,新鲜的空气充盈着她的肺部,随之而来的,还有鲜红的暖阳。
好温暖……
屋内的炭火烧的足,宽敞的塌室里,足足摆了五盆炭炉,屋外的大雪还在下,呼呼的北风吹的人心里慌乱无比,此刻门窗紧闭,屋里没有任何的说话声,只有床上的人时不时小声的啜泣。
燕熹一袭白色长衫,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微微露出的胸膛上,在左心房处,也有一块烙印。
他坐在弥勒塌上,躬身,两臂搭在膝盖上,漆黑的眸子仔细的关注着床榻上的人,阿珑则跪坐在地上,替他包扎着右手上的伤口。
他的手,裂口从手背蔓延开来,伤口深,鲜血淋漓的,也是废了阿珑很大的力气才止住血,期间他扫了几眼身边的余旧,那人也回给他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送手臂的那个寒鸦卫,被燕熹当场拷问,几下都没有坚持住,就交代了尤辜雪跳崖的具体位置,而当他们赶过去的时候,才知道悬崖下方的湖水结冰了,那人不知道被冲到了什么地方,或许在湖底。
可是寒夜之中,漫天的飞雪在湖面上堆积,当他们赶到悬崖底的时候,湖面上厚厚的一层鹅毛大雪盖在上方,掩盖了这片湖。
这片湖大,加上雪厚,也正因为如此,林玉山才没有找到尤辜雪所在的位置。
宽阔的湖面,根本不好找,而且这样的天气,尤辜雪已经在湖水里泡了不下于十二个时辰,真找到,估计早就淹死了,可这话余旧不敢说,因为燕熹满眼通红的搜寻着,不像是能听进去话的样子。
他们都以为无望时,居然真的让燕熹找到了她的踪迹,冰面之下的人面容安详,泡在幽蓝色的湖水里,肤色莹白,发丝飘散在水中,美的如同这湖水中的鲛人,而她面前的那面冰,似乎被什么坚硬的物件戳了好几下,以至于冰块有裂纹,但是力道不够,并没有破碎。
那杂乱的痕迹,明显能看得出来,尤辜雪在水中奋力想要破冰的求生欲,只是冰面太厚,戳不穿,直到她被捞出来时,余旧才看清,她的手里紧紧的握着一把匕首,后背也有一道伤,应当是忍痛拔出匕首,以此来破冰的,而且,这伤口被湖水泡的,都快褪色了。
看样子,她摔进湖水里的时候要么是昏迷了,要么是埋在水里不敢出来,躲避着林玉山的搜捕,否则如何解释她会被冰封在水面下?
余旧兴奋的转头想要找石头砸冰面时,身后传来一阵阵的击打声,他回头看去,燕熹居然徒手砸击冰面,不过三两下的功夫,鲜血就已经在冰面上绽开了。
他想阻拦,可是燕熹置若罔闻,只是固执的一下又一下的砸,不消几下,半尺多厚的冰面竟真的被他生生的砸开了!
他把人捞出来后,抱在怀里的样子,宛如重获至宝,这是余旧跟着他真么多年来,从未在他的脸上看见过的神情,眸中红血丝遍布,那样的心疼。
“东家,您这手,怕是要多修养些时日了。”
燕熹像是听不见阿珑的话一样,深邃的眉眼始终关注着床榻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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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还没醒?”
阿珑看了一眼后,摇头:“姑娘身上的伤口多,天寒地冻的,又在水里泡了这么久,伤口化脓红肿,烧的厉害,陷入昏迷是正常的。”
说实话,一个姑娘家,在被冰封湖的湖底待这么久还能有呼吸,阿珑简直觉得匪夷所思。
这姑娘是真的命大。
阿珑把后续能用的上的药物全部摊开在桌面,服用的,疗伤的一大堆,说完用法后,他又担忧的看向外面。
“东家,你把姑娘带过来寻我,也是为了更好的疗伤,可是,这大雪天的,我这住处也没有丫鬟服侍,姑娘身上的伤口该如何?她的烧还没退,这都是……”
“东西放下,你可以出去了。”
燕熹突然间出声打断他,阿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迷茫的和余旧对视一眼,他刚刚是幻听了还是理解错了?
东家的意思是要自己来?
余旧见怪不怪的拉起一脸茫然的阿珑,抱剑出门,还贴心的关上了门,走之前阿珑还惊愕的反问:“不是,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胡说。”余旧泰然回答,“东家和姑娘多合适。”
“……”
阿珑语塞,他不是这个意思。
拿起药,燕熹走到塌前坐下,宽大的掌心覆盖她通红的小脸上,还是烫的惊人,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从刚刚就一直在哭,枕头都湿了一小片了,眉头还在紧缩。
不知是不是烧的糊涂了,嘴里还在呓语,燕熹定心倾听。
“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来来回回都是这一句话,可是声音却一声比一声哽咽,一声比一声揪心,燕熹用手抚干她脸上的泪水,情动之下,他弯腰,轻柔的吻落在她紧闭的双眸上,轻声的安慰。
“不会丢下你的,阿雪,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
许是听见了他的承诺,睡梦里的人居然舒展开了眉头,泪水依然在流,只是缓慢了不少,渐渐的也就都停了。
燕熹起身,按照阿珑的要求,把布帛沾湿,细细的擦去她脸上的泪痕,用水不断的去给她降温,也不知是不是冰水太凉了,贴上额头的那一刻,她的脑袋瑟缩了一下,半张脸躲进锦被之中,不满意的皱眉。
“冷。”
声音嘶哑,还带着鼻音,听起来倒是比平日里咋咋唬唬的声音要惹人怜爱。
“不凉没法退烧,乖,忍着点。”
尤辜雪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也真的不躲了,乖乖的由他擦完脸后,又可怜兮兮道:“我想吃冰激凌。”
燕熹不懂,柔声问道:“那是什么?”
尤辜雪不解释,只是一个劲道:“我想吃巧克力味的冰激凌……”
然后那人就傻乎乎的张开嘴,然后又闭上了,有气无力的嚼着空气,心满意足的嗯了一声:“好吃……”
先前因为担心她的那种惧怕感一扫而空,燕熹没忍住笑了出来,然后想到了什么,靠近她的脸颊边蛊惑道:“没吃完呢,接着张嘴。”
果不其然,小馋鬼又张开了嘴,燕熹施施然的把阿珑留下来的药喂了进去,苦的她一张小脸皱成一团,还算乖,倒是没吐出来。
燕熹又舀了一勺:“还有,张嘴。”
明明不好喝,她却也还是听话的张口,一下又一下的任由他喂了下去,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冰激凌到底有多好吃,给她馋成这样。
喂完药汁后,燕熹凝视了她许久,她平稳的呼吸混着屋外的风雪声,带给他无法言语的安心,纤长的睫毛也被泪水沾湿成一簇簇的,他伸出手,缓缓的摩挲着她的脸颊,用气声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不用嫁白羡了。”
嫁我吧,阿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