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依 作品
46.共结连理
刘贺射中一只野兔,得意地将战利品放在马身侧的箩筐里,看着一旁颗粒无收还显得有些焦头烂额的病已,高声说道:“其实说起兔肉,我最有心得,切成小块放在炭火上炙烤,皮脆肉嫩的,最有风味。”
他驱马往病已身边靠了靠:“但兔子不算什么,回头皇叔射一只鹿给你开开眼。”
病已眼睛紧盯着远处的树林,忽得看到一簇低矮的灌木不自然的晃动,立刻拉起弓箭,待到对方的狐狸尾巴在那些将枯未枯的树叶里显露出来的时候,他立刻放出箭去,箭势凌厉,打断了这位昌邑王殿下的雅兴。
刘贺吃惊地朝箭射出的方向看去,那箭力道很足,可准头太差,直射在一旁的铁杉上,猎物红毛狐狸没当回事,潇洒地从树林间窜走了。
病已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刘贺便嘲笑道:“这是侄儿你射出的第几箭了?论箭术,你可就认输吧,倒也不用强应我的条件。”
“我当然没有应皇叔的条件,我已去许家纳吉,就必会娶平君做妻子,哪能凭皇叔几句话就退却?那样置平君于何地?”
病已重新拿出一支箭,骏马带他继续往前行进,而他的目光仍旧敏锐地在树林中观察搜索。
刘贺跟在他后面,听他爽朗说道:“但皇叔既然要我射中猎物以示诚心,我当然得付诸行动才是,为平君,怎么尽心都是应该的。”
就在那刹那间,有动物被惊扰奔跑的声音发出。病已立刻拉开弓就将箭朝那蹄声传来的方向射去,天空中鸿雁飞过,同样惊起树林中鸟作四散。
病已那箭毫无疑问又射偏了,却在这支箭之后,另一支利箭离弦而去,穿过幢幢老树,直接射在那麋鹿的后腿之上。
麋鹿嘶鸣一声,栽倒在地。
刘贺策马向前,却见那只倒地的鹿并不算大,还是个孩子,他脸色沉下去,颇觉扫兴。
“本想射只鹿送你当礼物的,谁知是只幼鹿。”刘贺说完,将鹿身上的箭拔出:“它的父母会照顾它的,我们走吧。”
“皇叔……?”
刘贺不耐烦道:“知道你和平君两情相悦,别弄得我跟棒打鸳鸯似的,今日要是这鹿送不成,改日我必会补上。快走吧,换个地方试试运气。”
病已连忙跟上。
“其实你的力道没问题,至于准头,你得将眼睛与箭摆齐了再看。”刘贺皱着眉说,他心情实在是烦闷,打击报复病已不成,自己还得送礼。
谁叫平君与病已是从小的缘分呢!
“知道了。”病已愣愣应着。
刘贺转头恶狠狠地剜了病已一眼,当初他没将欧侯云青放在眼里,倒是便宜了这小子,早知道,他要多来长安几趟,也叫平君了解了解他的好处。
刘贺又说:“我今日可同大将军说清楚了,他是汉室的臣,就没有车马占道的道理。他是答应的爽快,他那儿子霍禹,脸色都青了,这等纨绔子弟,将来必败家业。”
病已将马赶上去,真心劝谏:“皇叔出使西域之事,可曾与大将军一同商讨过?”
刘贺瞥他一眼:“陛下命我去做此事,与他何关?这事不成便不成,若是成了,岂不是还要分他一份功劳?”
“话不是这么讲,大将军与西域各国斡旋多年,怎么与各国相处他是最清楚不过的,有他相助,皇叔如虎添翼,可以少走不少弯路,事半功倍。至于功劳,大将军已经不差这一份功了,此事你为主,他不会与你抢主功。”
刘贺却大手一挥:“不可,我与他合作,天家面子往哪放,反倒给他霍家助长气焰。”
病已遂摇摇头,不再劝了。
刘贺做事意气为主,觉得皇室尊严需得他维护,便应召入了京;心爱的姑娘要做他人妇,心里不爽就找病已出气;得了珍奇珠宝、稀罕玩意儿,倒也想着朋友,好礼不断。
他这样一个人,在诸侯国为一国之王尽享富庶清闲其实不错,卷入朝堂的话……他不知霍光心里已有了评价:还欠了些火候。
他后来又猎到两只兔子,而张彭祖和韩长治那边,飞禽走兽都有所获,所得猎物之中就有一只麋鹿。
几人回到猎场起点,心情甚佳。
病已下了马赶到平君身边,他一身马味,惹得平君不由皱起了眉头,病已也抬起手臂嗅了嗅,道:“你不喜欢这味道?我去换一身衣服。”
平君点头,可病已才走,刘贺也到了她身前,将怀中那个铜制葡萄藤手炉递给她:“平君,这是送你的礼物,我觉得好看,也希望你喜欢。”
那手炉确实做工精致,适合女孩子入冬之用,刘贺最不缺这些宝贝,但平君还是感激他细心体贴,她笑着接下,道:“殿下,你来我家中吃些枣糕吧,当是我送给你的回礼。”
“是你亲自做吗?”刘贺欣喜问。
“当然。”
刘贺得意地将双手负在身后,昂头道:“当初我回封地之时你送我的枣糕,那滋味甜蜜得很,我真是迄今难忘,这回去西域,你也送我一些上路如何?”
这回平君也不好意思了:“当然没问题,不过殿下吃过的山珍海味那么许多,我做的枣糕又算得了什么?”
刘贺却盯着她的眼睛正经回道:“你做的,就比山珍海味更珍贵,病已真是有福了。”
平君与刘贺对视,仿佛读懂了刘贺的心事,她的脸色绯红,内心却逐渐清明:“殿下,你也会遇到比珍宝更珍贵的姑娘的。”
“谁说不是呢?”刘贺舒展眉头,转身走了。
平君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将刚才的小心谨慎一扫而空。
残阳如血,病已回到平君身边,与她共赏这份美景,上林苑最美的落日。
……
刘贺出使西域的那天,刘弗陵亲自送他出发离开长安城,秋风狂躁,席卷着离别之意吹向众人。
病已和平君在城外的官道上等着他,平君如约带着她清晨新蒸的枣糕,病已则手上拿着一根细叶发黄的柳枝,取其惜别之意。
刘贺将还冒着热气的枣糕接过来,几乎高兴得快从马车上跳下来,却瞥见病已手中的柳枝面露鄙夷,他一把将枝条抢过来,问:“怎么也不选根好看些的?”
“这是老柳树的枝了,盼皇叔一路保重,早日归来参加我和平君的婚礼。”
刘贺冷哼一声,将柳枝别在腰间:“不怕我来你们婚礼上大闹一场?”
“殿下不会的。”平君甜美地笑:“殿下说过,要送我们大礼,贺我们白头偕老。”
刘贺便道:“还要祝你们早生贵子!”
说罢,他命车夫驾车,大手一挥,领着浩浩汤汤的队伍继续西行,他口中吟着诗: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
留给两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
上官萦阳看过平君的嫁衣,觉得这是大汉最美的衣裳。这是锦绣庄出的织锦料子,平君给的绣样,何望亲自督制的喜服,玄纁配色,以传达新人敬畏天地、重视礼节的诚挚之心。
这是一件曲裾深衣,下摆呈喇叭花状,庄重而不失活泼,另有一件绣着同心结图纹的霞帔,以及明珠冠、玉石丝坠等饰品,算不上奢华,但却特别有意义。
上官萦阳甚至羡慕起来。
初时她被送进皇宫为婕妤,未央宫也操办过一轮她与刘弗陵的婚事,她还记得她为了这婚事折腾了一天,却到底没有经历被刘弗陵问采求娶的过程,嫁衣也并非玄纁配色,算不上经历过皇后的大婚之礼。虽然之后刘弗陵册她为皇后,现在想来,多也是被上官家所胁迫而已。
“平君,你真幸福,我由衷为你高兴。”上官萦阳将她的玉钗珠链都送给了她:“你莫推辞,这是皇后的赏赐。你出嫁那天我不能去现场观礼,就让它们替我去吧。”
平君知道她的好意,欣然接受。
不久后,病已将聘礼正式下给许家,由表叔史高亲自上门迎亲。
那日的黄昏,迎亲的车队从许延寿家中接上了美丽端庄的新娘,新娘的一颦一步皆秀丽至极,迎亲队伍琴瑟并弹,笙篪齐吹,把整个尚冠里弄得热闹非凡,喜气洋洋。
病已与平君的亲朋好友皆来观礼,见证这对新人共结连理的全程。
他们向长辈敬过茶,在黄昏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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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交之时行了吉礼。平君知道她会永生铭记这一天,铭记这一天她正式与病已结成了夫妻,往后余生,他们荣辱与共,不离不弃。
她与病已共同的过去在她脑海里晃过,病已从掖庭一个拘谨的少年长成如今翩翩而立的模样,从在长安不识一人到如今拥有众多好友。而她也从一个不甘命运的小姑娘逐渐找到了自己的理想,拥有了世间独一无二的爱。
他们的足迹在日新月异的长安城里,亦在他们永恒不变的心间。
礼成,平君被送入洞房,病已则被彭祖等人拦在门外,要求喝酒。
所谓闹婚,越闹腾越好,病已乐得他们闹,有什么无理要求的,他全都答应,可只盼他们许他少喝点酒,不要耽误一会儿春宵千金的时刻。
而平君等在房里,这婚房的门将所有的嘈杂闹腾隔绝在外,里头安静到她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外头却热闹非凡,分不清人声乐声。
平君的心思有些紧张,也有些期盼,她有些饿了,却不敢掀开盖头去吃桌上的莲子。她还有些想病已了,他们有阵子未见,病已有再长高一些么,今日成为新郎的他格外英俊么,什么时候就会进来掀开她的盖头?
她用自己的心跳记录着时间,烛光映在她的嫁衣上,格外柔和。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觉得自己已经独坐一整夜了,腰酸背痛,却不敢半点放松,于是她的心里又埋怨起来,病已怎么还不来呢?是哪个不识趣的在拦着他不让他过来呢?
她开始掰扯自己细白的手指,病已曾送过一盒羊脂膏给她护手,她每日睡前会抹好,现在看来,手指确实细滑了不少,她觉得是好看的。
那今日的她,在病已眼中会是好看的么?
虽然病已曾经说过她是最美的的姑娘,但她还想再听病已夸她一次,谁会不喜欢听这样的话呢?
“嘎吱”一声,婚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外面领头的有张妙的声音,叽叽喳喳地讨要喜糖,然后她听见病已的声音:“都答应都答应……”
病已似乎是迫不及待地就关了门,将那纷闹又隔绝在门外。
因为屋里多了一人,平君感觉到周遭的氛围改变,她双手紧握在一起,脸上发烫。
她感觉到有人一步步靠近她,到最后,那人与她近在咫尺。
“平君。”
她听见病已的轻呼,他的双手掀开她的盖头。
她抬头看见意气风发的夫君,病已剑眉星目玉树临风的模样是格外俊朗的,他欣喜着,眼中柔情万千,这柔情仿佛化成春风,吹进平君心里。
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剧烈,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她这份娇羞动人在病已眼中格外明媚,吹弹可破的白皙皮肤仿佛有着世上最无暇的纯净与剔透,红唇像最璀璨娇艳的宝珠,眉眼间那样含情脉脉,楚楚动人。
“你真美。”病已说。
平君的脸上就不自觉有了笑晕。
病已将桌上的合卺酒端来,亲手放在平君手中,两人交杯,眼里都是对方最俊最美的模样,烛光惹得人心神荡漾。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妻子。”病已郑重承诺。
平君答:“嫁为君妇,便一生一世与君相依。”
她的眼睛将她的心意完全送达。
病已将平君揽在怀中,平君嗅到他身上平淡且让人舒适的微微酒香,她开始贪恋病已踏实温暖的怀抱。
酒杯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们唇齿相接,吻中的热烈将两人吞噬,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自己身体里面。
他们十指紧扣,贴着那份干燥温热肌肤相触,真心相许。
他们褪去衣衫珠冠,青丝缠绕,呼吸重叠着,眼里只有对方的模样,但平君小心翼翼地呼吸着,天然对两人之间炙热的气息感到紧张。
“别害怕,交给我。”
病已的柔声细语拂去她心里的担忧,他的汗水滴落在平君冰清玉肌之上,她捧着他的脖颈,体贴地吻过他的脸颊。
将那些温润贤淑的外表扔开,剩下满心赤诚与爱,平君将自己完全交给病已,屋内弥漫缱绻之意,迎着春风开出一朵娇艳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