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
死了......
身为当事人,独孤胜当然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动手杀害这个老妇人。,小/税-宅, ?已~发?布`罪′芯?章~结·
但同时,他也清楚地知道,这背后绝对有一双阴谋的手,在操纵。
但他更明白,自己这下麻烦大了。
这个老妇人前脚去了中京府衙状告自己,自己后脚闻讯赶去见了这个老妇人,然后老妇人就死了。
他用哪个头都能轻松想出来一段足以激起民愤的剧情:
怀庆府有一家人,一对夫妇和他们的两个儿子守着祖产过着安详的生活,但他们的祖产被权贵看上了,恶毒的权贵指使手下先用虚钱实契的法子,强行逼迫他们售卖了祖产,同时还没拿到钱,老头子愤然反抗,直接被权贵的狗腿子当场打死。
两个儿子勇敢抗争,被阴险的权贵使手段直接送去服徭役,累死在工地,只剩下一个老妪孤苦无依地无处申冤。
幸好,一个路过的游侠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带着老妪来了中京城找卫王殿下告状,但却被那个同样身在中京的权贵知道,偷偷找上门,将那个孤苦的老妪直接杀了。
一家四口,凄凉灭门。
而那个权贵,就是自己。
想到这些,独孤胜只感觉头皮都在发麻。
他倒不是全无办法证明自己,比如此刻他院中那颗人头,就能表明,自己真的与那老妪达成了协议,没道理杀他。
但,那他娘的不同样是找死么?
他看着白都尉,强撑着镇定,“她死了?方才我等离开之时,她还是好好的啊!”
白都尉平静道:“下官也没说一定是独孤先生动的手,不过兹事体大,还请独孤先生跟下官回一趟衙门,咱们把情况问清楚了来。+3+5_k+a.n¨s+h+u-.′c′o!m¢”
独孤先生并不知道此事背后之人还藏着什么样的手段,更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就是等着自己羊入虎口,落入中京府衙的圈套之中,哪敢答应。
面对白都尉这个十分合理的请求,他表示着彻头彻尾的抗拒。
“白都尉,在下虽无官身,但好歹也是齐王殿下府中幕僚,随便死个无关老妪,就要抓我去府衙,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白都尉认真道:“独孤先生,你也是聪明人,这是随便死一个无关老妪吗?人命关天,我等也不是拘押你,只是请你到府衙问话,还请独孤先生行个方便,大家面上都好过。”
独孤胜咽了口唾沫,“你们如此行事,卫王殿下知道吗?”
白都尉点头,“自是知晓,否则借我等几个胆子,敢来齐王殿下府上。”
“既然知道是本王府邸,还不快滚!”
就在独孤胜有些无计可施之时,在他身后,响起了一声呵斥。
声音压抑着怒气,但同时也显露出长久不变的嚣张。
来人赫然正是齐王,以豪横霸道著称的齐王。
独孤胜长松了一口气,转头看着这个以前还隐隐有那么点瞧不上的殿下,从未觉得这般顺眼和庆幸。
面对齐王,即使在来之前有着卫王的亲口承诺,白都尉也感觉腿肚子在打颤,仿佛回到了刚开始习武蹲马步的时候。
“齐王殿下容禀,今日一位老妪来中京府衙状告独孤先生,独孤先生在一个多时辰前,去见过了这个老妪,但在他走后,这个老妪便死了。*微~趣!晓^税+枉` \更¢新_最^全¢死于毒物,但自独孤先生走后,无人进过那处房间。卫王殿下对此十分重视,也是为了不给齐王府增添污点,洗刷嫌疑,故遣下官前来,请独孤先生到府衙问明情况留档备查。”
说完这一段,白都尉都想给自己鼓掌了,能顶着齐王的威压,说出这么一大段有理有据的话,老白我呀,真是出息了!
但没想到,齐王直接一个一力破万法,“那是你们的事,来我齐王府抓人,抓的还是本王的亲信,本王不要面子了?”
白都尉都懵了,自打归顺了卫王殿下,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么桀骜的言语了。
但强权之所以让人生畏,靠的就是一个强字,他一个小小都尉能怎么办?
可这头是王爷,那头也是王爷,他能轻易放弃吗?
他眼珠子一转,“若是齐王殿下觉得不合适,那可否让我等去独孤先生的住处搜寻一番,留个记录,毕竟这等事情,万一有
言官捅上朝堂,陛下问起,我等也好有个交代。”
齐王想了想,正要点头,独孤胜却断然一声冷笑,“呵呵,抓人都已经够不给我家殿下面子了,还想搜查王府,真当我家殿下是没脾气的不成?”
他哪儿敢放这帮人进去,桌上的人头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呢,真要被当场看到,那可是黄泥巴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齐王本想说我其实觉得可以的,反正查的是独孤胜的院子,但独孤胜都这么说了,他也懒得计较,当即道:“本王也不为难你们,你们回去吧。”
说完,直接转身进府,迈步间淡淡吩咐一句,“不许任何人进府。”
独孤胜看了白都尉等人一眼,也匆匆进去,赶紧去收拾桌上的人头来保自己的人头。
看着眼前的府门重新闭上,随行的亲信忍不住问道:“大人,咱们怎么办?”
白都尉深吸一口气,“他们有王爷撑腰,咱们也有!走,回去!”
当他们回到中京府衙,不仅卫王并未离开,齐政也被请了过来。
听完了白都尉的禀报,卫王看向齐政,“我以为此事,并非独孤胜所为。”
齐政点头,“的确,但我们如果不能让独孤胜到案,那就给了人家攻讦的借口。”
说到这儿,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黯然,他想起了那个孤独的老妪。
她或许以为,这一趟中京之旅,是苍天有眼,恩公降临,自己报仇有望,却不想惨死异乡,她的所有期望,都不过是有心人随手编制的一场幻境罢了。
若真是幻境,戳破了也就戳破了,但那背后之人,竟连最后的一点生路都不给她。
在绝对数量上,这只是杀了一个人,但从另一个意义上,这是灭了这一家的门。
看着齐政的神色,卫王也想到了什么,同样有了几分黯然。
两人都不开口,场面一时间便冷了下来。
蒋琰在一旁试着主动道:“那如今齐王态度如此,我们应该如何?”
齐政回过神来,强压着心绪,缓缓分析道:“很简单,我们做我们该做的,每日让白都尉去齐王府要人。如果此案背后真的有人,在下相信,不用我们动手,这个案子很快便会沸沸扬扬,传遍中京的。”
蒋琰稍一琢磨,连连点头,“齐公子这个法子好,我们日日索人,但齐王坚持不给,届时非议就到不了我们这边,总不能寄希望我们强闯齐王府拿人吧?而且我们还可以暗中观察到底是什么人在兴风作浪。”
秦先生也点头,“不错,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我们也可以徐徐图之。无论如何,殿下都做了一个中京令该做的,至于奈何不了权贵,哪一任中京令真的能管得了这满京城的权贵了。”
齐政平静地嗯了一声,并未因为这话有什么喜悦,他皱着眉头,“但我们不能被人家牵着鼻子走,这样太被动了。”
他看着卫王、蒋琰、秦先生,“殿下,二位,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如果就只是此事,对方掀起这些动静来,有多大意义?”
他缓缓道:“独孤胜应该并未杀人,栽赃也难以成功。至于侵占田地之事,清偿退还赔偿即可,独孤胜又无官身,齐王保下这么个人还是轻轻松松的。”
“总不能对方搞这么多,就为了恶心我们一下吧?”
齐政的话,让三人都面色凝重起来。
他们目前都是被这偶发的事情牵着鼻子走,还真没细思这些问题。
卫王稍加思索,“有没有可能就是为了离间我与齐王兄?”
“那这么说,动手的就是楚王了。可是殿下和齐王,是利益之合,哪怕情绪上有些许波动,这局势未变之前,大家应该都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吧?殿下觉得,以楚王的心性,会幻想通过这么一个事情,就离间殿下和齐王吗?如果他没有信心,他会如此打草惊蛇吗?”
卫王缓缓点头,“楚王兄一向谋定而后动,一旦选择动手,便是雷霆万钧,就如当初.......”
他没有说完,但大家都明白,他说的便是当初昭文太子的事情。
秦先生深吸了一口气,“如此说来,楚王还有后手?”
齐政望着窗外,缓缓道:“估计很快,我们就会知道了。至于现在.......”
他叹了口气,“明知眼前是坑,咱们使命所在,也必须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