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反 作品

20. 钦点鸡之死

    “小陶,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沈卓有些奇怪。


    “这么晚了,快回去睡吧。”


    “你不也没回去?”陶夭脚步都不带挪的。


    “我就看看你都在搞什么鬼啦!”


    “我就是验尸而已,你不是怕么?”


    “我……适应一下!”


    “反正以后都是要相处在一起的!”


    某人已经为他们的关系盖棺定论了。


    “你真的对验尸有兴趣?”这倒是奇了。


    不说陶夭这般妙龄女子,寻常百姓能有兴趣才是有鬼了吧。


    “我没见过,想要长长见识!”


    她是想要磨磨自己的脑子。


    经验告诉她,如果过得太安逸,很容易就会变笨。


    “你确定要看么?不害怕?”沈卓再三确认一番,终于打开殓房的门。


    “有你在我还怕什么?”眼前这位可是给死人开膛破肚的呀。


    陶夭跟在沈卓屁股后头,随手捞起一份尸格单:


    验尸仵作:沈卓


    记录人:沈卓


    永昌二十年十二月初五日


    无名女尸一具。


    年十七至二十左右。


    着青色麻布衣裳,衣物部分因高温而焦化。


    尸表红肿、起泡,部分碳化。


    面部及手足发黑。


    开胸后发现,内脏普遍膨胀,部分破裂,食道、肺部烫伤严重。


    死因:窒息死。


    “这衣服……”陶夭一手拉住沈卓衣袖,一手摸摸火舌没有舔舐到的衣服布料,有些感慨。


    这不就是那日出卖自己的小丫鬟小梅么?


    事与愿违了不是?


    害人……大约是没有好结果的。


    “小陶,你放心,明日我会将勘验好的尸体送去义庄掩埋,不会再带骨头回来了。”


    “啊……义庄啊?”


    “对……不过,很多都是没人领的。”沈卓有些唏嘘。


    “那你回来的时候要记得顺便去棺材铺哦!”陶夭没忘了这茬。


    “钱你可一定不能让他少给了知道么!”


    “知道了,你快去睡吧。”沈卓又下了一遍逐客令。


    她这么大个姑娘钓在自己袖子后头,他拿刀的手都迟钝了。


    “不睡。”陶夭大摇其头。


    这是要耗着的意思。


    最初的开罐惊喜后,现在她正新鲜呢。


    套了副白手套,陶夭轻轻点住碎了一大喇的白森森们。


    “你在做什么?”沈卓眉峰微皱,“小陶,你不能这样对待尸骨。”


    “为什么?它都烂成这样了,还能有什么感觉?生前对他好点才是真!”


    说是这么说,陶夭还是乖乖停手。


    她没忘记,自己的目标就是博人好感。


    “正是因为她生前经历了诸多痛苦,才应该让她保持最后一丝体面与尊重。”沈卓将被陶夭拨乱的骨架摆回原位——他是在拼青玄观中的尸骨碎片。


    仅这一点就费了一个时辰。


    “体面?”陶夭呢喃出声。


    一瞬间,她好像又看到了那抹黄色。


    赶紧眨眨眼。


    是了,明黄衫子什么的,都不复存在了。


    眼面前还是那些土黄骨头。


    “死都死了,还有什么体面?”陶夭面无表情,于沈卓身后两手一摊,语带讥诮。


    “就说那秦皇棺里的陪葬……一滩臭鲍鱼而已。”


    “可见这世间最尊贵的人,不过如斯下场。”


    “你……哎……”沈卓摇摇头,显然不认同。


    别的不说,皇帝下葬时的规格就绝非一般平民可及。


    “你叹什么气,我说错了?”


    “按你说的,至尊也不过如此……”沈卓眉间沉静,如远山秋水,“这就更让人唏嘘了,不是么?”


    “嗯……也是。”陶夭认同点头。


    不是可怜,可悲罢了。


    此刻,二人终于达成了微妙的一致。


    “小陶……你到底还有什么事?”


    这简直是一个甩不掉的……


    沈卓看向陶夭。


    她还鼓着腮,白白净净的一张圆脸上写着“欲求不满”四个大字,虽不再乱摸东西,却仍在房中打转。


    ……甩不掉的糯米团子。


    沈卓忽然就有些想念起年节时常用的点心来了。


    他的思绪有些漂移。


    很多年了,他还从未和谁说过这么久的话。


    她说不喜欢吃鸡鸭,莫不是因为……不喜同类相食?


    思及此,沈卓轻轻抿唇。


    陶夭不知沈卓心中已将她同小鸡小鸭小团子一类的吉祥物挂上了钩,一张小嘴一直都在那嘎嘎输出。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了没有啊!”


    沈卓放下手中解剖用小刀,来到陶夭面前。


    “陶姑娘,你老实与我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不然,恕沈某爱莫能助。”


    “为……为什么这么问啊?”陶夭声音小下去。


    “我……人家就是一普通民女啊!”


    “民女……”沈卓盯住陶夭,眼眸深深。


    “你是民女么?”这姑娘是真的不老实。


    “有什么问题吗?”陶夭有些忐忑。


    沈卓不笑的时候就会显得很生人勿近。


    既冷且淡……似寒月照孤峰。


    这种气质,她总觉得有些熟悉。


    可能是因为长相,举止……


    难不成是经历?


    惯和死人打交道的人大概和寻常人不一样吧。


    “你那包袱里都是钱对吧……”沈卓有了一个相当合理的猜测。


    他在山寨中帮忙入殓时,看到棺中的陪葬品——很多金银首饰,还有银子——多是陶夭那包袱里的。


    “你哪来这么多钱,莫不是……”他上下打量陶夭,眼神复带上几分不认同。


    “我一有钱的亲戚死了,我奔丧拿到的财产不行么?”陶夭继续狡辩。


    “那么,你为什么不去投奔你的亲戚?你那亲戚既然有这么多银钱,想必也有大家宅。难道没有留给你?”


    “这……”这家伙还挺敏锐的么。


    “我……那什么……继承人不止我一个,那家宅留给别人了!”


    陶夭已经预感到,自己这谎越来越难圆下去了。


    “既然如此,城门那里,为何官兵们会搜寻一个和你容貌肖似的女子?”


    不过,他没看清,那女子是因为什么被通缉的。


    沈卓回忆起那张一闪而过的榜文。


    也有可能是……没写?


    “哎呀,其实我是……”陶夭抿抿嘴唇。


    算了,自己随便编一个吧。


    “其实就是你想的那样啊,我是……我原本是大户人家的侍女!”


    “主人克扣我工钱,还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打我,我受不了,就拿了他欠我的工钱逃出来了!”


    “侍女?”沈卓挑眉。


    大户人家的逃奴……其实,他一开始也有过这类猜测。


    可很快就否定了。


    “既是侍女,为何不会做家务?”


    就她那套被面的样子,哪家大户会用这种丫鬟?


    不过,或许是因为这样才被打?


    “哎呀,这你就不懂了吧!”陶夭大大地松了口气。


    “大户人家里是有大丫鬟的,根本用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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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铺床叠被。”暖床就行了嘛!


    “其实我是管笔墨纸砚的,不会其他家务活计很正常的!”


    陶夭恢复了镇静,开始游刃有余。


    “但是主人真的很过分,动不动就拿戒尺打我!”


    “是这样……”


    “对!就是这样!”陶夭重重点头。


    见对方目光不似方才那般带了指责,反而漾上些许同情,她就知道有门。


    他很聪明,就是吃了没见识的亏,嘿嘿~


    “那你是不是答应我,帮我办户籍了?”既然对方心软了,自己当然要乘胜追击了!


    “我……”


    其实他不答应也不行吧?


    这颗糯米团子黏性着实很大。


    沈卓有些无奈。


    不过……他也并不讨厌。


    毕竟,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朋友了。


    陶夭当然不知自己已经被人幻视成一道甜点了,见沈卓不语,她掩着鼻子,继续在殓房乱晃。


    “你当真不怕了?”沈卓有些奇。


    这姑娘,该说胆子小……还是大呢?


    “都说了以后是要相处在一起的,我正好适应适应~”


    “小陶,不瞒你说啊,我……其实我一出生,就有人为我批命,他们说我命带不详,克父母、妻子,所以……”


    沈卓言下之意很明白,和自己假扮夫妻一点好处也无。


    “哎呀没事,我命硬得很,不怕。”


    陶夭摆摆手,晃到一处摆着零碎尸骨的木板前,弯腰端详了会儿。


    “这样,明日你就把这块板搬回去,当床榻!”


    她俨然一副女主人做派。


    沈卓看了看就要流离失所的尸骨:“……”


    今夜无语的可能不仅是尸首。


    翌日。


    沈卓才刚出殓房门,就被一群皂衣捕快围上了。


    “诸位这是……有事?”


    捕头赵下颌一扬,后头的捕快甲当即狗腿地捧上一个碗碟。


    “这是……”沈卓看看盘中残鸡。


    “赵捕头,您这是……何意?”


    “沈兄弟啊,我们知道,你连夜验尸,定然是累坏了,不过,我们这里也有一桩急案,还得劳烦咱们仵作大人呢……”捕头赵的语气是明显的戏弄。


    “您但说无妨。”一听有案子,沈卓也严肃起来。


    “不知是何方又有案子,尸首在何处?”


    “就在这里。”捕快甲抖了抖手中碗碟。


    “这是我们养在府里的鸡,昨天不知道为何死了。既然你是仵作,给我查一查死因。”


    沈卓接过鸡,仔细观察,微微皱了眉头。


    陶夭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原是王姓厨娘。


    “姐姐,怎么了?莫不是给我送早餐来了?”陶夭总是想得很美。


    “哎呀不是,今日大人带着客人们来参观钦点鸡,结果发现鸡就一只了!这不就让同僚们看了笑话……大人正大发雷霆呢!他着我来寻找……我就来看看,鸡会不会跑到姑娘这里……”


    “哎呀,怎么会呢!”陶夭当即努力用自己的小身板挡住门。


    “姑娘,你昨天去鸡舍了么?”王厨娘比陶夭高上不少,很快就将整间房都扫视一遍。


    “我……我没去,那什么,我不是忙着和夫君赏月么!”陶夭当然不肯承认。


    “姐姐,你看我这也不喜欢吃鸡,不过,我记得几位捕快大哥昨夜好像在啃鸡腿来着,不如你去问问他们……实在不行,也让他们帮着找找呗!”陶夭小手把上王厨娘手臂,想赶紧将人拖出房间。


    还好自己已经把那瓦罐藏到床根那了,不趴下来翻找,应是找不到。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