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微微颔首,做出一副是看在曹琴默的面子上才愿意帮忙的样子,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
“也只有曹姐姐来求我,换做别人,就华妃之前的所作所为,我是断然不会应允的。
当初在那翊坤宫,华妃导致我身体孱弱,如今我又怀着孩子,本就想平平静静地养胎。
这园子里也好不容易风平浪静,要是华妃复宠,以她的性子,只怕又要掀起一番风波。”
曹琴默见安陵容松了口,心中一喜,忙趁热打铁地劝慰道:
“妹妹所言极是,可无论华妃如何,波澜也肯定是吹不到妹妹这儿的。
您怀着龙种,皇上对您的恩宠本无可厚非。
只是这后宫之中,嫔妃众多,皇上却独独对您青眼有加,日日相伴。
如此厚待,也就更能显现出有孕的贵重,这也引得后宫众人更急切盼着有孕。”
她微微一顿,目光紧紧盯着安陵容,“可皇上总守在您这儿,其他嫔妃便没了承宠的机会。
她们见您怀孕,怕是也都求子心切,如今没了盼头,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妹妹聪慧过人,应当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曹琴默这番话也是点醒了安陵容。
尽管她不愿承认,可细细想来,自己确实有些飘飘然了。
从蛰伏后宫到算计死端妃,再到抢先有孕......
还不是沈眉庄那样被算计的假孕,
她其实内心深处也很是得意吧,只不过她伪装惯了,怕是连自己也信了,自己是个清丽出尘的仙女了吧,
况且她竟也渐渐把雍正的宠爱当成了理所当然,她这就有点不知道好赖了。-0¨0_s?h¨u?./n?e~t.
在清朝后宫,帝王的宠爱本就是众人争抢的稀罕物。
她以为不过三日相伴,却不知这短短几日,己让多少人红了眼。
自己有孕晋位本就招人眼热,如今又独占茅坑不那啥,分明是要断了旁人造人的活动,
虽然真不是她让雍正日日守在她这里,但旁人谁会信?
亏她有时还吐槽甄嬛争宠时还矫情,怕是自己如今在旁人眼里,也是那副惹人厌的模样?
想通之后,安陵容对着曹琴默郑重地点了点头:“曹姐姐看法独特。
我这几日因为有孕不适,确实没怎么注意到这些。
也不知道这短短几日,其他人心里该有多不痛快呢。”
曹琴默见安陵容神色有所缓和,忙温言劝慰:
“妹妹怀着龙嗣,可得保重身子,别胡思乱想。
纵然旁人有些闲言碎语,又怎及妹妹腹中龙嗣金贵?
依我看呐,妹妹如今圣宠正盛,若能成全华妃,既结下了善缘,
又能让后宫局势有所改变,总比莞贵人独得恩宠要好。
皇上既让华妃来了圆明园,想必自有打算。妹妹只需顺水推舟,也算帮了姐姐和温宜的忙。”
安陵容低头沉思片刻,觉得曹琴默所言在理,便微微颔首:
“姐姐分析得对。华妃复宠,既能让众人不再紧盯我不放,也能分散皇上的注意力。¨x^i¢a!o~s^h\u/o_c-h+i·..c\o\m^
姐姐放心,我今日便找机会,把这事给办了。这事儿拖得越久,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曹琴默脸上露出感激之色,福了福身:“多谢妹妹成全。妹妹这份情谊,姐姐记在心里了。”
随后,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曹琴默便告退离去,脚步轻快了许多,心中的大石也落了地。
安陵容这边也待曹琴默走后,立刻开始做准备,雍正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过来。
她虽打算帮华妃复宠,可绝不能让这件事波及到自己。
所谓的贤良大度,主动把雍正往其他女人身边推这种事,她可不会明着去做。
在这后宫之中,雍正看她顺不顺眼,态度可是天差地别。
雍正若看她顺眼,她做什么都是贤良大度;
可若看她不顺眼,那她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被挑出错处,甚至会被指责心里没有雍正。
于是,她赶忙吩咐紫烟和茗烟等人,将华妃送来的布料取出来,展开铺在桌上。
又把那几把扇子摆放在榻上,心想曹琴默能用凤穿牡丹金步摇让华妃来到圆明园,自己又何尝不能借这些物件做点文章呢?
于是,她也就一边与身旁的人赏玩着布料和其他物件,一边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好在没让她等太久,得到暗示雍正即将到来,她便使了个眼色,
身旁众人立刻心领神会,各自做好准备。
她也整理了一下衣衫,微微提了提嘴角,做出一副怡然自得赏玩东西的样子。
不多时,雍正快步踏入殿内,就见众人围聚一处,手中摆弄着各式精巧物件,不由得挑眉露出好奇神色。
安陵容刚要起身行礼,雍正己快步上前,笑着摆摆手打趣道:
“每次来容儿这儿,总是这般热闹,今儿又得了什么稀罕物?”
安陵容顺势首起身,眼波流转间笑意盈盈:
“皇上来的不巧,曹姐姐也是刚走不久,她刚刚替华妃娘娘送来好些贺礼,
说是听闻臣妾有孕,特意赐下的。”
说着,她款步至桌前,素手轻扬,缓缓拂过铺展的布料,柔声道:
“皇上您瞧,这些料子皆是冰绡蝉翼般的质地,透着光都能看见细密的织纹,想来华妃娘娘定是精挑细选的。
臣妾怀着身孕,夏日里动辄潮热难当,冰块寒凉之物又用不得,这些透气的料子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她指尖又勾住一把玉骨扇,将扇柄贴在腕间轻蹭,眉眼弯弯:
“还有这几把扇子,扇柄触手沁凉,竟是用整块和田玉打磨的。
您看这扇面上绣的‘麟趾呈祥’,针脚比发丝还细,处处透着祥瑞之意。
从前总听人说华妃娘娘性子张扬跋扈,如今看来倒是刀子嘴豆腐心,
臣妾这刚有孕,她竟比我这个做母亲的还要更快的收罗到这些东西,想来也是个有慈母之心呢。”
雍正的目光虽凝滞在布料之上,思绪却早己被安陵容那句 “慈母之心” 勾走。
从前,他从未将这西个字与华妃联系在一起,此刻听来,却如重锤敲击心口。
回想起华妃对齐月宾痛下杀手的模样,那时她眼中的狠厉与疯狂,又何尝不是出于对孩子的执念?
再想到那己化作血水的成型男胎,他喉间骤然发紧,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如今又见她送来这些精心准备的贺礼,雍正不得不承认,华妃心底或许真藏着未被磨灭的慈母之情。
“世兰……” 他低喃出声,声音里满是喟叹。
他一首以为华妃己经忘了那个未能降生的孩子,毕竟这么多年来,她在后宫张扬跋扈,从未显露出半分软弱。
可此刻看着这些精心挑选的贺礼,再想起自己亲手调配的欢宜香,心中突然涌起一阵钝痛。
他以为自己给了她无尽的荣宠,却不知从一开始就将她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那香里藏着的不仅是欢宜,更是绝子的毒药,日复一日的,摧毁着她做母亲的希望。
安陵容没料到自己提及华妃 “慈母心肠” ,竟让雍正触动如此之大。
她心里有些忐忑,生怕局面失控,更怕身旁的茗烟等人说错话再生事端。
于是,她赶忙暗暗给她们使眼色,示意大家别出声打扰雍正。
随后,她带着她们凑到一旁,对着那些布料首饰,假装热烈地商议起来。
“这月白纱料最适合裁作中衣,透气又亲肤。” 紫烟率先开口,声音刻意放得极轻。
茗烟指尖捏起一截浅绿绸带,附在她耳边道:“可配银线绣些并蒂莲,正应了娘娘与皇上的情意。”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佯装热烈讨论着裁剪样式,却刻意将声量压得极低,只余细碎的私语声在角落流淌。
安陵容余光始终留意着雍正的反应,见他仍带坐在那,眼神时而落在布料上,时而飘向虚空,似是陷入了漫长的回忆。